走出阴暗的门厅,薄暮冥冥的夕照虽不刺眼,但依然让深处幽暗已久的二人有些睁不开眼睛。柳叙白看着浮陵宫周边的滩涂海水逐渐开始涨回,他便一刻未停的带着沈凛往抚柳镇的方向走去。
路上闲来无事,柳叙白便与沈凛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沈凛将自己在神识空间中的所见所闻毫无保留的告知了柳叙白,柳叙白也将自己对并蒂佛莲还有玲珑匣以及后续的生死一战说与沈凛听。
“所以转生前的我,与琅環君早就相识是吗?”沈凛冷不防的突然发问,柳叙白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点头称是。
这个回答让沈凛心中尤为开心,因为这说明他和柳叙白的羁绊,不止当时当下,而是在更早之前就已经存在。
“寒濯。”柳叙白看着一旁沈凛,声音变得略带有些哽咽,“如果,我对曾经辜负于你,害你受尽折磨,你会选择宽恕我的罪恶吗?”他这一句让原本轻松的闲聊变得严肃起来。
“会。”沈凛没有思索的答道,他打心里觉得柳叙白是一个至好的人,如果真的做出了伤害自己的事情,多半也是情势所逼或是受人胁迫,如果要他出于本意去迫害他人,沈凛绝不相信,因为他觉得柳叙白不是这样的人。
沈凛的果断让柳叙白不由的驻足,心中愧疚之意更胜,他知道沈凛并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当初做的事情对于那是沈凛来说,比记忆余响中那些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在犹豫,要不要将当年发生的一切告知沈凛,也好让这个孩子自行决断要不要替自己讨回公道。
“即便琅環君真的犯下滔天大罪,我也愿意给琅環君一个机会改过自新,毕竟谁都有做错的时候,总需要得到一次宽恕,对吧?”
沈凛补充道,他俊俏的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格外明净,柳叙白被他这一番言辞深深触动,眼前这个少年这就是那家伙至善的一面吧?总是不问缘由的相信他做的一切,但是自己终还是辜负了他的信任。
正当柳叙白还在纠结之时,不远处一道缥色身影的出现打断了他的思绪,月御率众弟子清缴完魔迹后返回佰味楼,见沈柳二人还未归返,便只身到海边来寻找。
“阁主,你怎么弄成这样?”月御打量着一身血污的柳叙白,有些难以置信,在她记忆里柳叙白从没弄得这般凄惨过,浮陵宫虽说凶险,但是对于修行者来说并不算什么,他在里面经历了怎样的恶战,才弄得如此?
柳叙白摆手,让月御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随后又问起月御其他人的状况,当知道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后,他命月御去寻两件干净的衣裳来,供他和沈凛换装,不然素尘羽浮见到他们这幅模样定担心不已。
月御脚程很快,不一会就从市集上买了两套新的衣服赶了回来,还贴心的去药铺买了些药物和包扎的白布,柳叙白寻了一处破败的海边棚舍,在里面将自己千疮百孔的白衣换下,脖子上的伤痕依旧明显,轻触之下还有些隐隐作痛,正当他准备拿起白布想重新将伤口敷上的时候,听到沈凛在外轻扣门栅。
“何事?”柳叙白问道,沈凛没有说明来意,而是不由分说的走了进来,接过柳叙白手中的白布。
“琅環君,让我来吧。”便轻柔的替他将布条缠绕在脖子之上,沈凛看着那淤青和伤口疼惜不已,他在神识空间中可谓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气,而现实世界中的柳叙白便尽数承受着他的力道,没有丝毫抱怨。柳叙白知道他心中还是介意伤了自己的事情,所以也没有拒绝,而是任由他作为。
“阁主,凌宫主来信了。”月御在棚舍外呼唤道,凌灵来信,难道九阙城有什么变故?柳叙白快步走出,只见月御手中悬停着一只纸鸢,他示意月御打开查阅,月御将里面的文字悉数阅读后,简明扼要的说道:“游青砚回来了。”
游青砚?柳叙白喃喃道,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回到九阙城了?
虽说柳叙白、宛郁蓝城、凌灵三人盛名在外,但鲜有人知,游青砚是他们的大师兄,是白玉京最早收入门下的首席弟子。
游青砚本人儒雅清秀,原也是九阙城的领军人物,曾经也风光无限,但因为身体原因,一直久居病榻,白玉京请了诸多医师医治,依旧不见好,便将他送去南海一带调养理疗,所以九阙城中也很少有人再提起游青砚这个名字,逐渐世人也将他慢慢淡忘。柳叙白对游青砚的记忆非常少,他没有与游青砚怎么相处过,对于这个大师兄他显然比较生分。
凌灵专程来信告知,看来不能再洛川继续待着了,游青砚回来他至少要回九阙城露个面才行,柳叙白心想,虽然说他与游青砚并没有什么情分,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师兄,顾忌场面他也得专程回去一趟。
意外之喜
众人回到佰味楼,羽浮和素尘已经在楼下等待多时,见柳叙白等人回来,立刻起身迎他上座,折腾了一天,想来大家都已饥肠辘辘,柳叙白便招呼小二给上些吃食,羽浮在一旁缠着月御,说想吃她做的荷叶莲子羹,月御也知道这个丫头馋嘴的很,平日里宠着她,便自己去了后厨忙活。
不一会,月御便端着热腾腾的荷叶莲子羹走了过来,羽浮开心的手舞足蹈,似乎只要能吃到可口的食物,对她来说就非常满足。羽浮懂事,先盛了一碗给柳叙白,然后又给沈凛盛了一碗,素尘在一旁苦笑:“小师妹,怎么没有我的?”
“师尊和阿凛辛苦了一天,当然要先吃,你若想吃自己盛去。”羽浮调皮的说道,素尘一向拿这个小师妹没有一点办法,只能无奈的接过调羹自己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