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里的选拔都过了一轮,显然是来不及了。吴赣倒是看得开,“能有这成绩,高考肯定也不赖……我回去提溜提溜他,等高考不给我拿个一百五回来,我可饶不了他。”办公室老师一个个笑开了,开口揶揄了几句“得了便宜还卖乖”。拿着卷子的孙老师也跟着笑了一会儿,又劝,“别把孩子逼太紧。”吴赣摇了摇头,“我看啊,他就是太松散了。”自己带了三年的学生,是什么水平,吴赣心里有数,这个难度的卷子、能拿这个分的人,他不用看名字,都知道是谁。——他的课代表,秦非凡。脑袋瓜转得快,就是不仔细,题难了,他名次反而能往前窜一窜,要是都考基础,他名次掉出班里前十都不稀奇。不过……这次,他还以为秦非凡顶天了就一百三,没想到啊……不逼一逼,都不知道那臭小子有这能耐。旁边又有老师的笑,倒是附和了孙老师,“人孩子刚出院,老吴你还是松散着点吧……”——刚出院?吴赣愣了一下,秦非凡壮的跟头牛似的,三年下来,连感冒都没有一次,他能出什么院?吴赣正愣着,旁边老师无不羡慕道:“还是老吴眼光好,当年就果断下手抢,得了这个好苗子……这缺了半年课,回来成绩不仅没落下,还进步了……”他“啧”了两声,显然是酸得很。吴赣这才反应过来,“是时越?”“是他……”拿着卷子的孙老师点头,“唉,批了这么些年卷子,就没遇上过比他还舒心的卷面……就跟草稿纸上写好了誊上去似的……”“别说……半年没批了,还怪想得慌。”仿高考的批卷流程,名字那边当然是封死钉起来。但办公室里都是教了他们三年的老师,哪个班的、谁的卷子,几乎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哪还用什么名字。吴赣愕然了好一阵儿,才翻着那卷子看——公式字母都写得整整齐齐,整张卷面干净整洁,得分点一个不少,多余的内容几乎没有。这一张卷子,拿出去当参考答案,都有人信。别说他现在班上的学生,就是他教了这几十年书,能写出这样卷面的,都屈指可数。………………旁边的孙老师几次想把那一沓卷子拿回来,都被吴赣抓得紧紧的。被逼无奈,她拿着红笔在那卷面上敲了两下,扬了声提醒,“老吴,别稀罕了……还批卷呢……”办公室一阵哈哈大笑,吴赣也不尴尬,松了手也跟着笑,“都半年不见这样式的卷儿了,我多稀罕会儿咋了?”……办公室这些对话当然没传出去,但是学生们自有他们打听消息的手段。“哎哎,我猜咱班昨天考试成绩不错……你看见没?老吴走路都带风的。”“何止啊……我刚走廊上撞见他,他竟然在笑……笑啊……谁还记得,他上次给笑脸是什么时候?”……“秦非凡你快快去问问自习作业,趁老吴心情好……”……和学校里这一片欢欣鼓舞不同,时家的气氛可就严肃多了。一家三口吃完中午饭,时越刚打算顺手把碗收了,就被连晓琴按住了手、一叠声地往屋里赶,“你才出院几天?快回你屋休息去……别累病了……”时越无奈:“妈……这都快一个月了、我早好了。再说,刷个碗,这有什么累的?”连晓琴选择性无视了时越的话,一副哄小孩的语气,“去去、回你屋去……”转头对着时建生可就没这么好的态度了,“坐那干什么?大爷呢?!就知道吃!”要是平常,时越还坚持一下。不过,今天他倒是看出来他爸妈有话要说,倒也没再坚持。冲他爸露出个爱莫能助的笑脸,一溜烟就往自己屋儿跑。时爸和儿子挤眉弄眼完,倒也不在意老婆这凶巴巴的语气,笑呵呵地把餐桌上剩的几个碗叠一叠摞起来,端着往厨房去了。哗啦啦地流水声在厨房响起来,接着水声遮掩,连晓琴开了口:“越越他班主任昨天打电话了……”时建生惊讶,“你怎么没和我说?”提起这个来,连晓琴就来气,“谁一回来倒头就睡,一睡就睡到中午饭,踹都踹不醒?!”时建生尴尬蹭了蹭手上的水,嘟囔了句“太累了”,又转移话题,“他班主任说什么了?……越越闯祸了?不能吧……还是越越在学校不适应?”连晓琴没让他他继续瞎猜下去,接着道:“他们考试了。”时建生“嗯”了一声等下文,连晓琴急得踢他,“我说他们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