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个微笑,觉得嘴角有点僵僵的,然后向阑雪张开双手,想把娃儿接回去。
阑雪看他那不自然的笑意,不放心将娃儿交给他,绂雯有见及此,于是将弄儿给主动抱回去,并推一推争的肩膀,「好了,要说的都说了,大家都别像柱子般伫在这里。长袖你们去梳洗一下,今晚别回嚣狄府了,我们撑到天明再算。争你回房睡吧,有什么最新消息我会着人通知你的。」
守娆争只是大略的点点头,也不知道绂雯所说的听进了几分,身影缓缓的消失在大厅。
三人目送他的背影,双眼流露的都是掩不住的忧心关心。
争离开宫中,来到雯府定居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他的新生活开展了、平顺了、定下来了,在这当头,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才好。
守娆争不太清楚自己是怎样回房的。
仿佛那段时间的记忆被人从脑子中抽走了,到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已脱掉棉鞋跟外衣,躺在炕上,两眼失焦地看着床炕上的横木了。
他伸出手,举高到眼前,借着窗棂间泻进的月光看到指掌上的……血迹。
那是怎样来?对了,是刚刚他拉起长袖的军服时所沾上的。
这晚是没法入眠了。
他稍稍使力握紧拳头。
然后将自己撑起,赤脚下地,走到桌边想要燃起烛芯……
烛芯必须修剪了,他找出剪子来要修剪,手是伸出去了,却怎样都没办法对准位置……
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剧烈颤抖。
他抓着剪子的手抖得……不象话。
他没办法、没办法……
另一手早已把桌布抓得都皱了,仿佛要支撑着自身重量、仿佛不这样做就会跪下。
他低头,看着黯黑之中模糊难辨的桌布花样,那是他跟解语一起到市集挑选回来的。只是,那金线方格子中一朵又一朵蓝绿的花儿似都变成了赤色堇……那般艳红、红得刺痛他的眼睛。
他听见房中回荡着一声幼犬挫败般的呻吟,却不确定是自己的喉头挤出来的。
握不住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