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坏家伙,只管点火,不管灭火。但这也不能怪杨纪清,毕竟他不记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任朝澜垂眸坐在床上,静静地等待身上的反应消退。他后腰刚抹了药油,没法冲冷水澡,确实只能照杨纪清说的——自己缓缓。大概是睡前一直想着杨纪清的缘故,任朝澜睡过去后也梦到了杨纪清。他梦到了他们成亲那天。他和杨纪清穿着成双的绛红色喜服,各自牵着喜绸的一端,在锣鼓喧天中,骑马穿过热闹繁华的京城长街……任朝澜醒来时,已是将近中午,他躺在床上怔愣了片刻,才起床下楼。其他人已经起床有一段时间了,任游在厨房炒菜,杨一乐在餐厅摆放碗筷,杨纪清站在客厅的角落,戳着成熟版江睿的纸扎人,跟一旁的沈宛讨论这个剩下的纸扎人什么时候烧。杨纪清听到脚步声,一扭头就看到了从楼上下来的任朝澜,笑着开口调侃道,“起来了?你看样子睡得挺好。”虽然他昨晚也是一宿没睡,但白天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沉。他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个小时,就索性起来了,杨一乐和任游也一样。任朝澜睡到这个点,那显然是睡沉了。任朝澜走近杨纪清,垂眸看着他的侧脸,眼底带着柔光,“是睡得不错,我还做了一个梦。”杨纪清抓着纸扎人的领带,侧眸看着任朝澜道:“我猜你这梦肯定还是个美梦。”任朝澜把纸扎人的领带从杨纪清手中抽出来,嘴角微微勾起,“嗯,我梦到了我们成亲那天——你还记得我们成亲那天,你牵住喜绸时,跟我说过的话吗?”杨纪清无语地放下空了手:“……不记得。”任朝澜面上露出些许失望,“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杨纪清:“……”根本没有发生过的事,我该记得什么?愁人,任朝澜的记忆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啊!任朝澜伸手帮杨纪清捋开额角的碎发,低喃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杨纪清拍了一下任朝澜的手,“别动手动脚,也别抢我台词——你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两人沉默地注视着彼此,又一次僵持在记忆分歧的争执上,直到杨一乐高声喊他们吃饭,这场僵局才被打断。在午饭过后没多久,骆岐胜便找了过来,带来了约定的动物亡灵。骆岐胜送来的是动物亡魂是一只通体黑漆的黑猫,杨纪清他们需要借用的是动物亡魂的嗅觉,而这黑猫正是他手上炼化的动物亡魂中嗅觉最好的。黑猫依附在一个拇指大的猫形木雕上,那是专用与收容动物亡魂的法器。骆岐胜让杨纪清吧自己的名字,亲手在猫形木雕背后刻上名字,这便完成了契约,以后他便可根据需要驱使黑猫。杨纪清觉得骆岐胜这术法还挺厉害的。他们这些拥有先天见鬼能力的人,能与阴魂交谈,却无法跟动物的亡魂交流,但跟骆岐胜炼化的黑猫结契后,他就能够理解黑猫叫声中所表达的意思了。“但这术法在玄术圈并不算实用,也就像你们这种特殊情况能用上。”骆岐胜说道,“也是因此,我师父找了好多年没能找到一个传承衣钵的弟子,步入晚年后,才捡了我这个半路出家的人当徒弟。”骆岐胜并不是一个健谈的人,再次感谢杨纪清他们帮他救了苏梦楠后,便提出了告辞。骆岐胜今晚就准备离开z市,继续他漂泊的生活。妻子生产后病故,女儿意外跳楼死亡,他就彻底失去了家,便开始了这种四处漂泊的生活。他只在当年拜师后,在一个城市停留了两年有余,但在教导他的师父过世后,就又开始了漂泊。在送走骆岐胜没多久,两辆小货车先后停在了小楼的院门口——任朝澜的花到货了。任游去开了院门,告诉送花的工作人员摆放花盆的位置。送来的花都是盆栽,而且正开得旺盛。花色极其丰富,有白的、粉的、红的、绿的、以及复色的,但它们却是同一种花——芍药。杨纪清站在庭院里,看着工作人员从车上搬下了大半的花盆,他就没看到一盆不是芍药的花。“你就买了一个品种的花?”杨纪清在庭院里转了一圈,走到任朝澜身旁。“嗯。”任朝澜点头道。“为什么只买芍药?你很喜欢芍药吗?”杨纪清指尖轻点了一下面前复色的芍药花,疑惑地问道。任家他几乎每年都去拜访,但他并未在任家的花园里见过大片的芍药,他们任家花园里更多的是梅花,甚至名下庄园还有梅园。任朝澜是家主,他要是喜欢芍药,任家不可能半点不迁就他的爱好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