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扯开领带,疲惫地呼出一口气。
深夜他被胃部突如其来的痉挛疼醒,倒也不觉得意外,这几天他饮食起居都不规律,又连着两晚喝了很多酒。
不过以前很少胃疼得这么严重,这个时间郑阿姨已经睡了,家里的药箱一直放在客厅,应当会有止疼药,他正想起身去拿,胃里又是一阵剧烈痉挛,疼得他几乎起不来身,闷哼一声冷汗也瞬间冒出,后背发潮。
「你是不是又胃疼了?」被子掀动了一下,南秀带着睡意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随后是窸窸窣窣起身的动静。
沈司检疼得满头冷汗,也不知道是出於什么心態,听到有人关切反而更没了起身的力气。过了一会儿被她轻轻推了一下胳膊,睁开眼,看到她微倾着上半身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药盒和一杯水,正垂眼认真看药盒背面的使用说明。
她一直討厌坐轮椅,自从出院后却常见她使用。
南秀把水杯放到床边柜上,注意到他在看什么,一边把药片抠出来,一边说:「这轮椅还挺方便的,谢谢你。」
这个轮椅和普通轮椅区別很大,已经尽最大可能为使用者提供便利了,是沈司检带回来给她的,可惜一直放在角落里积灰。
南秀把水连着药片一起递到他手上:「水是我睡前没喝完的……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她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沉静。沈司检呆呆地就着水吃了药,壁灯暖黄的光落在他睫毛上,轮廓也柔和起来,让他显得不像白天时那样拒人於千里之外。
南秀见他疼得脸都白了,随口问:「是不是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沈司检摇摇头:「药很快就会起效。睡吧。」
南秀低低嗯了一声,又从轮椅爬回床上钻进被子里。躺下时她光裸的手臂不小心蹭到他肩头,他不自觉躲了一下。
南秀发现后默默与他隔开一段距离,然后转身背对他。
被嫌弃的滋味真是不好受。按理说,她放过沈司检,放过自己,也许一切会更好。
可她就是不想让盛洁占便宜,就是不想成全沈司检。哪怕这个世界命定的男女主是他们两个,自己的设定只是个在两人爱情道路上不断作死、使绊子的恶毒女配。
与其说她在继续折磨沈司检,不如说她在等自己想开。
什么时候能想开,她也不知道。
但其实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从前像是绷紧的弦,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现在倒像没什么七情六慾了一样,人显得懒洋洋的,也时不时开始设想离婚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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