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安静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尹安七不会回答我的问题,但他还是开了口。
“我那时候被下了药,什么都不清楚了。”
“他们都说,如果真的醉酒,是不会乱性的,只有半醉不醉,才会清醒着出轨。而春药没那么好下,大多数情况是让人产生强烈的欲`望,不至于人都认不清。”
尹安七又沉默了一会儿,他哈了一声,像野猫遇到了他觉得危险的生物。
“你试图表达什么,又试图问我什么呢?”
“你出轨了么?”我飞快地问他。
“出了。”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了我这个问题,像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得我胸口闷疼。
“你是清醒地和她做了么,每一个细节你都记得一清二楚么?”我控制不住我的嘴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问了出来。
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在黑暗中也格外清晰。
“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别问了。”
我一下子像是泄了力气,筋疲力尽。
一夜没睡,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底有浓郁的黑眼圈,尹安七叫阿姨煮了鸡蛋,又拿着鸡蛋白给我敷眼睛。
我们的婚房设在了他十六岁的这幢别墅里,昨天浑浑噩噩地,好像只见了他爸妈一次面。
早饭是很喜庆的红枣粥,一人一碗,吃完了,他说带我回我爸妈家,串门。
我看了一眼他:“你家里人不管你?”
“我妈不是我亲妈,”尹安七顺口说了这一句,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爸大概也不是我爸。”
他好像说的不是假话,我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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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没办法生育,”尹安七或许以为我在疑惑,漫不经心地向我解释,“正巧我爸在外面养的女人,生了个男孩,她就抱了回去。”
“我爸默许了我妈的行为,他毕竟是真的爱她。
“本来一切安排得都很好,但后来出了差错。
“我的血里淌着的,不是我爸的血,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
我不合时宜地想到了一句话,这他妈的就很尴尬了。
我很认真地想了想,又问正在衣柜里挑选衣服的那个男人:“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大概十年前吧,”他选中了一套扔了出来,又选中了一套,扔在了我的身边,“那时候觉得整个世界像是塌陷了,但还好有你在我身边。”
十年前,尹安七十八岁,我十六岁,他那时候肯定艹了我了,不知道有没有被我艹过。
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类似于同情和怜悯的情绪,可能不适合尹安七,况且他现在过得很好,继承人的身份占得很牢,应该也不需要我的安慰了。
我们换好了衣服,他开车带我回了趟家,走到一半,还颇为礼貌地下车买了一车子的礼物。
家人们都很高兴,唯独我妹妹眉眼间有点忧郁,我向她眨了眨眼睛,她就一下子笑了出来。
在家里吃了午饭,晚上尹安七说有约,我们重新进了车里,他俯过身,帮我系好了安全带。
我以为他会把我带到某个朋友的宴会上,但他径自开到了工体的外面。
我都没有注意到,今天晚上,陈冬冬在工体这边开出道首场演唱会。
他从口袋里变出了一张前排的票,我问他有没有,他说懒得去听。
他开了副驾的锁,叫我下去听吧。
我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几秒钟,径自下了车。
人流向体育馆的几个入口处汇集,我向前走了几步,鬼使神差地转过了头。
尹安七的车窗下滑了一大半,他叼着烟,带着墨镜,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