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席抽了一口气,颇为无奈地问:“你们既然知道12月和1月有大事,为什么还这么沉不住气?就不怕我消极对待后面的事情吗?”“你不会的,你是设计师,一个漂亮的退出会成为你人生里足够华丽的转折,消费者总爱执着于他们得不到的东西。虎头蛇尾的话,断送的是你未来几十年的设计生涯。”董事笃定地说,“更重要的是,你还需要在上流社会保留一席之地。你也不希望被董事会强行辞退吧?所以这是对你,对theophil,对我们,最体面的做法。”“我们要说的就是这些,”话说完了,两位董事都松了口气,“你还有疑问吗?”办公桌后,尹席的手紧紧握住办公椅扶手。他皱眉看向桌上颜微尘的照片,难过和脆弱在他眼底一闪而过。木已成舟的事情,他放弃了争辩:“我会尽量配合你们。现在我可以知道,你们属意谁担任下一任的首席执行官和设计师吗?”“这个……”后备人选有几个,董事们还没统一意见,即使统一了,也不敢现在说,“我们会有自己的考量,就不用你操心了。”三个人面面相觑半分钟,尹席下了逐客令:“你们还要留下来监工吗?”“不用。”怕尹席不够明白,也不想独自背整个董事会的锅,临走的时候他们又说,“大家的意思是,希望我们的合作能有始有终。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出来,董事会会不遗余力地帮你。也包括,你和颜微尘的事情。”“谢谢,不必。”尹席倒没想过自己的婚事有一天还要旁人来成全,这点恩惠听起来简直滑稽。尹席下午旷班回了家。他进theophil之前只想自己的设计能被更多的人看到,但是这个机会附加的代价让他质疑曾经的付出是否值得。他好奇颜微尘碰到医闹的时候有没有后悔过学医,可是医生好歹还有被肯定的时候,他在theophil哪有得到作为ceo该有的尊重?董事会的猜忌,管理层的傲慢,所有人都认为,透明度是公司治理的重要指标,于是他被四面八方的眼睛盯了很久。颜微尘加班加晚了,晚上十点尹席才收到他下班的消息,他等着颜微尘回家一起吃饭,然后今晚抱抱他就好,他们真的很累。空旷的马路上,颜微尘闭目倚在超跑的后座。今天做了一台时间很长的手术,他的精力大不如前,所以一上车就睡了过去。路口等红灯时,司机拿出手机,给发来一长串消息的女朋友飞速回了几个字,随后将手机塞进口袋,看红绿灯的同时习惯性地看了眼后视镜——一辆玛莎拉蒂以将近200迈的时速从后飞驰而来。常年驾驶的职业判断告诉他玛莎拉蒂没有刹住的可能性,他忙乱地拨动档位,一脚踩下油门。但是没来及躲开,玛莎拉蒂就顶着车尾狠狠撞上来,两部车疯了一般撞向马路对面的绿化带。颜微尘惊醒了,他本能地捂住肚子,高度分泌的肾上腺素和无法扭转的境况让他满脑子都是尹席。超跑漂移着撞倒了一排护栏,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车身处碰撞出一串火花。穿过死神门前,两部破败不成形的豪车横在路边,安全气囊裹住了颜微尘周身的空间。剧痛中,他深深呼吸了好几分钟,总算分出一点意识,艰难地将手探到身下,在真皮座椅上摸到了温热的血。--------------------存稿告罄了,以及席崽这事还要做一点案例分析,所以后面可能没这更文频率,我尽力。“不要死”车祸不远处零零散散站了几个人围观,附近的热心居民报了警叫了救护车,却没有人敢过来救助。司机的情况比颜微尘好一点,安全气囊挤得他没有办法转身看颜微尘,他费力地推变形的车门,责任感让他没有精力顾及自己是否受了伤。车门推开的瞬间,他失重地摔在地上,随后手脚并用爬到后座掰门,期间他看了眼残破的车尾,怕极了油箱爆炸。“颜医生。”颜微尘疼得发不出声音,孩子在肚子里不安分地挣扎,他把脸埋在安全气囊上大口喘息,无助地在心里祈祷它“不要死不要死,再坚强一次,不要死”。“颜医生,快出来。”司机着急地拽着颜微尘的胳膊往外拉,后怕都来不及,他用上了最大的力气,但是颜微尘没有精力配合。这时候,总算有胆大的路人上前帮忙了,几双坚实有力的手将颜微尘从车里拖到路边。颜微尘坐不住,蜷着腿枕在道牙子上,耳边此起彼伏的“流血了流血了”吵得他头都跟着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