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邦昌是宰相,那么长时间的大雪冻死了那么多人,他按照惯例上劄子自请罢相。按理说你身为皇帝,应该下旨好言宽慰一番,做做姿态也就是了,怎么还顺势就答应了,把张邦昌罢相了?而且,话里话外的还认可了张邦昌自己说的是因为他这个当宰相的不称职,这才招来天灾,张邦昌这下子不仅丢了相位,还背了黑锅。陈过庭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他其实看不起张邦昌,这家伙很会钻营,对金人奴颜媚骨,极尽巴结讨好,完全没有一个宰相应有的风范,陈过庭早就看他不顺眼。不知多少次在肚子里盼着他下台,毕竟当今皇帝换宰相跟走马灯似的,很多人屁股没坐热就被调走了,怎么他张邦昌好几个月了还呆在台上?现在,果不其然罢相了,而且还没有新的任命,也就是说,张邦昌现在只有一身虚职,没有执掌了。何栗更是高兴坏了。他是坚定的主战派,最讨厌的就是张邦昌这种投降派,游说着皇帝割地赔款求和。同时正是因为张邦昌跟耿南仲结党营私,排除异己,硬生生把守护开封的中梁底柱李纲给罢除了。太学生陈东曾经上书,认为张邦昌是社稷之贼,说的一点都没错。如今他终于被罢相,而且还是以这种方式,真是大快人心。至于他自己,何栗一点都不担心,他虽然也因为大雪冻死了那么多人,象征性的上劄子请罪,要求罢相,可是他相信皇帝不会真的罢掉他宰相之职的。如果皇帝看他不顺眼,要罢他相位,那么之前他用神棍郭京那件事,皇帝就已经罢免他了,甚至可能已经砍了他的脑袋。这么大的罪过皇帝都放过他了,这天灾他不过是表示一下姿态,皇帝怎么可能因此就罢掉他的宰相之臣之职呢?反倒是张邦昌,他之所以被皇帝借着这个由头罢掉他的相位,应该还是他力主议和割地赔款,并且撵走了李纲等等一系列的恶行,让皇帝忍无可忍,终于借机把他从宰相之位撵走。黄经国念完圣旨,随后又把何栗的劄子交还给了他,微笑道:“张相公,这是你自请罢相的劄子,皇帝御批了。”何栗虽然已经肯定皇帝不会罢他相位,但还是心里怦怦跳。打开劄子一看,果然,皇帝没有同意,而且还说的很客气,说天灾不是他的错。耿南仲等人凑过来看,都顿时哗然。同样的自请罢相劄子,何栗的没有批准,而张邦昌的却批了。啥意思?黄经国带着人走了,张邦昌还是呆若木鸡的站在那。耿南仲跺脚道:“官家怎么能这样?这,这太不妥当了吧?老臣要进宫去见官家,请他收回成命。”耿南仲跟张邦昌两人是一伙的,都是投降派,两人可谓狼狈为奸。如今张邦昌被罢相,他觉得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同盟军了,朝堂上他的声音就没那么响亮了,当然不干。可是他才走了几步便站住了,想起了官家此前的杀伐果断,他能废掉张邦昌,如果自己针对这个圣旨去找官家理论,官家会不会认为他抗旨不遵,一怒之下把他的职位也给罢了?那岂不是自己也被连累吗?他虽然一把年纪,但副相的这个职位他还是看得很重的,可不愿意为了张邦昌就丢掉。他咳嗽一声,同情的看着一脸失魂落魄的张邦昌,拱手快步离开了,没有去皇宫,而是回家去了。陈过庭和何栗也告辞离开了。张邦昌这才像全身跟抽了筋似的瘫坐在了交椅之上,到现在他还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一点,他清楚宰相的宝座已经离他远去了,他的仕途估计就此走到头了。……城门楼上。赵桓心情很好,张邦昌罢相,这宰相位置就空出来了。赵桓并不想马上提拔人填被上去,先空着,他要留给另外一位重要的人物,不是李纲,李纲他另外有任用。他要找一个懂经济的人当宰相,把大宋的经济搞上去,国库充盈,他才能干很多事,现在光靠节流是远远不够的,还得开源。打仗打的就是后勤,没有钱什么都干不成,这是当务之急。他的目标人选就是赵鼎。赵鼎是南宋时名相,为人正直,懂经济,知人善任,他任用了几个懂经济的大臣,把他们团结在一起,把南宋的财政搞得有声有色。正是他,使得南宋在丧失了黄河流域这传统农业区重要财税收入来源之后,依旧能靠整顿商业使得国家富强,国库充盈。正因为有了钱,南宋才能支撑长期的战争,从而在与金军对抗中并没有败下来,守住了半壁江山。因此,赵桓在罢除了张邦昌宰相之位之后,传旨让赵鼎来见自己。此刻的赵鼎只不过是直秘阁京畿提刑兼转运副使。赵鼎得到宣旨,急匆匆来到了宣化门城门楼,拜见皇帝赵桓。赵桓瞧着这位历史上南宋的财政掌舵人,面露微笑,吩咐赐座。黄经国赶紧端来绣櫈。赵鼎受宠若惊,赶紧躬身谢过,半拉屁股坐在凳子上,恭敬的望着赵桓,等他训话。赵桓说道:“金军侵入我大宋,不仅仅是劫掠这么简单,他们最终的目的是要灭掉我们大宋。我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但是我们军队暂时还处于劣势,所以,抗金之战将是一场持久战,恐怕要持续数年,甚至数十年。在这样的环境下,要取得对金作战的胜利,没有强大的经济后援,是没有办法维持庞大的军费开支的。朕找你来,就是想让你想想办法,重整大宋财政。朕知道你擅长理财,朕要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来。不仅要稳定地获得能够维持军队作战需要的巨额军费开支,而且还要不能够盘剥百姓,甚至逐渐实现国富民强。国家有钱,百姓富足,这才是朕的目标,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你要能想出所有能挣钱的办法出来,不管是啥,只要不祸国殃民就好。”赵鼎连连点头,心中又惊又喜。他在此刻的大宋朝还算不上个人物,包括他理财的能力也没多少人在意,可是没想到官家却对他如此看中,要问计于他。:()重整山河,从穿成宋钦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