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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中文网>妒烈成性[重生]>第 53 章 53

卫瓒的预感没有错,哪怕安王没有给沈鸢一兵一卒,沈鸢还是只身去了康宁城。当时离康宁城最近的将领,是同样因为嘉佑帝风波,被贬谪至辰关一带的晋桉。那是卫瓒最庆幸的事情。晋桉给了沈鸢能力范畴内最大的帮助,粮食、援兵、药材,皆是冒着违逆上意的风险私下调用。那时的康宁城百姓,还有曾经承过他一话之恩的晋桉,也许是这世上最后一些愿意相信沈鸢的人。沈鸢创造了节完整章节』()”沈鸢说,“她每一次都骗我,说不会的,说她生来就是要做女将军的。”“她说她若封了女侯,便能护得住我了。”“……可她回不来了。”沈鸢许久没说话。这旧宅里布满了灰尘,从前沈鸢无论走到哪儿,两个小姑娘都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如今那叫知雪的小姑娘不知在哪儿,想来已没心思再打扫了。他也不知沈鸢在这里枯坐了多久,眼下是淤积了许久的黑,仿佛最后一点儿活气,都被散尽了。卫瓒坐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开口劝他:“你先睡一觉吧。”沈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卫瓒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将沈鸢抱起来,想要将他放在床上。——当真轻得吓人了,一个成年男人是不会有这样的体重的,他仿佛没抱着肉,只抱着了一捧白骨。这念头让他越发慌张了。他不能仔细去想。沈鸢却在一刹那,抓住了他的手。沈鸢已经连抓紧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却还是能感受到剧烈的颤抖。他听见沈鸢一字一字喊他:“卫瓒。”“若我如你,能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我如你,是不世之名将。”“若我如你,是不是便不会死这么多人了”“是不是我就能留住照霜了?”卫瓒不敢说话,也不敢回答。他既不能说,哪怕是他,也守不住这一切,也不能说,若是他,便有了办法。他不知沈鸢将他看作了什么,是自我谴责的一把利刃,还是存在于妄想之中的希望。他只知道,他来迟了。那一刹那,像是沈鸢最后迸发出来的一瞬火光,沈鸢静而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闭上了眼睛。他不知沈鸢睡了没有,只是他在沈鸢的床边,静静守了他一夜。守到了东方既白。那一夜他被沈鸢的如果所蛊惑。他陷入了许许多多的假设之中。他曾以为,只有软弱的人才会寄希望于假设,可那一天,他反复地想。如若他在沈鸢叫他那一声时察觉了,沈鸢的忧惧和求助。如若他将沈鸢留在身边,不曾让他回京城。甚至,如若他不曾拔起那一株芭蕉,年少时不曾与他敌对,哪怕只是让他多得几分肯定。是不是沈鸢就不会走到这一()步。——沈鸢曾是那么坚韧的一个人。但没有如果了。沈鸢那双眼睛,却再也没有亮起来过。从那天之后,沈鸢再也没跟他比过,再也没妒忌过他。沈鸢活着。可他也有一种预感。沈鸢已活不多久了。

……昌宜茶楼。沈鸢在闲谈时,总忍不住瞧着安王的一双手——安王的指节上,叠了厚厚的伤疤。仿佛是受了拶刑才留下的疤痕。见他看自己的手,安王便自己也伸出手来瞧了瞧,道:“昔年在辛时落下的,可是太丑陋了?”沈鸢似乎想起了什么。安王昔年那篇自罪书写得很是漂亮,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形神具备,只是据说回来以后,便再没见过了。沈鸢怔了一怔,几分惭意摇头道:“并非如此,是沈鸢失礼了。”安王便笑了笑,他这般笑起来的时候,总带着几分长辈的和蔼斯文。叫沈鸢有时会想起嘉佑帝在面对卫瓒时的纵容。却又很快在一晃神之间,想起卫瓒同他说的话来。靖安侯府是因安王而覆没的。引来了辛人入关,天下不知多了多少无辜亡魂。他再瞧安王,总觉着说不出来的扭曲别扭,仿佛那和蔼之下藏着什么,他却又说不出来。他向来是大胆试探的人,这一刻却总觉得似乎有些危险,便下意识起身道:“殿下在此好坐,沈鸢告退了。”手却忽得被按住了。他刚刚瞧见的,那一只带着伤疤、扭曲变形的手,按在他的手上。分明只是按住了他的手,没有什么暧昧的举动,却与卫瓒碰他的时候截然不同。毛骨悚然的,沈鸢想起被毒蛇注视时的感觉。他年少时落下了怕蛇的毛病,一做噩梦,总会想起蛇的眼睛。漆黑,空洞,一瞬不瞬地注视他虚弱的时刻。斑斓的身体在夜里一寸寸涌动。如闪电一般,咬住他的皮肉。冰冷的蛇身,也跟着缠绕上了他的身体,等待着他窒息的那一刻。在梦中他总是不能叫喊,也无处求助。毒液从毒牙,一滴一滴注入他的身体。他一寸一寸麻痹冰冷,在寂静中恐惧着,越发接近死亡与灰白。这联想是突如其来的。回过神时,他见到安王笑着问他:“你怕我?”这感觉很浅淡,沈鸢说不出怕,只垂着眸摇了摇头。却罕见的,没有试探和解释。只有喉结动了动。安王却道:“那你怎的这样急着走。”“莫非是我已到了叫少年人烦闷的年纪了么?”话已说到了这份儿上,沈鸢也只得表面笑了笑,道:“只是没想到殿下愿意与沈鸢闲谈。”安王笑说:“我不过是好奇罢了。”“早听闻靖安侯府出了一双好人才,卫家的小侯爷我已是见着过了,如今见了你,却觉着毫不逊色。”——安王的手还在他的手背上。冰冷的皮肤,疤痕的触感,像是干燥冰冷的蛇身。是怀疑他和卫瓒了么?沈鸢的睫毛又颤了颤。压下了许多的心思,强迫自己重新坐回位置。却忽得听见了匆匆的脚步声。下一刻,他尚且没落座,便整个人都被猛地拉了一把。那怪异的视线忽地被有力的脊背遮挡住了,手背上的冰冷也消弭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卫瓒捉紧了他手腕,眉心紧紧皱着。用极其冷冽的目光注视着安王。他登时心头一松,继而却又皱起了眉。他轻轻拽了拽卫瓒的衣角,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卫瓒。”卫瓒此时不应该暴露的。卫瓒却仿佛没察觉到似的,连个礼也不曾行,随手将一枚令牌掷在安王面前。狭长冰冷的眸子下藏着烧不尽的怒火,却只是冷冷道:“前些日子捉住谋逆案的夜统领,经核对,是安王旧仆。”“亦有人目击曾出入安王殿下别院。”“奉圣上之令,请殿下入府衙协查。”“请。”安王先是顿了一顿。抬眼却是看向了沈鸢,思忖了片刻,拿起茶盏笑说:“今日怕是有些误会需要处理,沈公子若有意,不妨来日再叙……”却听得“啪”一声脆响。安王手中的茶盏四分五裂。卫瓒刺去的枪尖,距离安王的掌心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仿佛再稍稍一用力,便会将这碰过沈鸢的手掌刺一个对穿。他似乎也的确有这个打算。眸中血色翻涌了许久,好半晌,才克制住了,冷声说:“事涉谋逆之案,怕这茶中有毒,殿下还请当心。”那下头说书人还在道:“只见那小侯爷将枪一提,便将喉头刺了拇指大小的血窟窿——”却忽得听见一阵马蹄兵戈之声,似乎是金雀卫办案子来了,下头响起了一片惊慌吵嚷的声音,金雀卫喝令封锁茶楼,说书人紧张地、赔着笑脸辩解着什么。安王听闻这般声响,便微微阴沉了眸子,瞧了卫瓒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带着人,转身下了楼。依稀响起梁侍卫冷声道“得罪”。转眼间,二楼便只剩下了沈鸢和卫瓒两个。沈鸢这才些许回过神儿来,瞧着卫瓒的背影看了看,将卫瓒牵着衣摆,拉到屏风后头。却是抿着唇,微皱着眉道:“你怎的突然就对安王发难,这会儿还没查出确切的东西来,不是打草惊蛇么……”话音未落。却让卫瓒紧紧抱在了怀里。沈鸢挣着好几下挣不开,又瞧不见那小侯爷的表情。只晓得,他如今跟知雪只有一扇屏风挡着,知雪光是看影儿,也该看出他们搂一起来了。登时面皮涨得通红,牙缝儿里挤出话来说:“卫瓒,你放开我,还有人呢。”“不是说了我没答应么,你别给我耍浑……”却被搂得越发紧了。手腕困在了身后,卫瓒的面孔也埋在他的颈窝。沈鸢几乎已经能想象到,知雪在屏风外头瞪圆了的眼睛了。耳根面孔都烧红了一片,挣扎着推了好几下,又踩了卫瓒的靴子好几脚,却连一只手都挣不出来。白白废了好些力气,动作便渐渐弱了。只觉得卫瓒的胸膛起伏着,埋在他颈窝,一呼一吸的声音,都透着沙哑痛苦一般。他愣神了片刻,说。“卫瓒,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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