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弥补我们曾经的遗憾。不是你,不是我,而是“我们”的遗憾。走下台阶前,黎冬回头再看一次略显空荡的车体,视线扫过公交车里处处让她感到熟悉的场景。心中满腹疑团,杂乱思绪宛若缠杂一处的线头,黎冬好像手握答案,却又隔着层层薄纸,让她总也理不顺、看不清正确答案。祁夏璟也没再多做解释,只牵着她的手下车,宽肩背影在凄凄月色下予人无限安稳。时逢周五学生回家,校门前的电动伸缩门半开。两人打扮显然不像学生,门卫大叔推开门卫室小窗,粗着嗓门叫两人出示通行证,否则外人一概不得进入。“你这就一张啊?”大叔接过祁夏璟手里的通行证,看着下方的校长签名,抬眼看向后方的黎冬,努嘴,“你后面的人,谁啊。”祁夏璟勾唇,沉沉低声响起,带着几分缱绻眷念:“我爱人。”黎冬瞧见男人唇角微扬,散漫眼底沾染几分浅浅笑意,仿佛光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二字,都足以让他感到愉悦。这么多的爱称里,祁夏璟好像格外喜欢“爱人”。很早之前,黎冬就感到好奇为什么。绕过校门口的许愿池,祁夏璟牵着她往操场走,耐心解答她疑惑:“因为觉得神奇。”“居然有一个词语称呼,仅仅需要两个字,就足以表达情感。“不必大段的繁杂表白,只是日常呼唤,都能让彼此感受到爱意。祁夏璟先是牵着黎冬去了操场的演讲台,高中时,三中每周一清晨都会在此举行升旗仪式。暮色苍茫眼前昏黑,唯有皎白月色降落人间洒下银光,周五晚上的操场再不见学生,眼前一片空旷寂静。全世界只剩下他们。晚风拂面,凉意自领口钻进身体,黎冬在宽阔的升旗讲台上轻轻地打了个寒噤,下一秒,感到沉甸甸的外套盖在她肩头。“高一新生报到那天,我临时被教导主任抓上台,被迫要求念他提前写好的稿子。”男人低沉倦怠的声线缓慢说起久远往事,他目视前方,深邃桃花眼微微眯起来,遮眉的蓬软黑发被冬风吹动。黎冬抓紧身上宽大的外套,抬眼怔怔看着陷入回忆的祁夏璟,看他身上蓝白色调的长衫宛如当年校服,看他随风摆动的衣角,看他如那年一般高瘦挺拔的惊艳身姿。她同样记得十三年前的入学仪式。往年规矩都是入学节+完整章节』(),黎冬忽然明白,祁夏璟究竟是怎样熬过他们分别的十年——这样漫长的时间,哪怕听着都只觉是危言耸听的荒唐。离开三中前,两人最后在校门口的布告栏前停下。这次是黎冬放下脚步,长久地望着眼前成排布告栏中的第一块,半晌怔怔道:“以前,你的每一篇考试作文都会被贴在这里,当成范文要我们学习。”今晚一切发展早超乎黎冬预料,她不清楚祁夏璟带她来学校追忆往事的目的,更不清楚她此时坦白的理由。如果非要解释,大概是她突然想祁夏璟知道这些,仅此而已。“那时候我每天都会偷偷跑过来,”黎冬被握住的手在发汗,掌心湿濡一片,并未扭头去看男人表情,“一遍又一遍模仿你的字迹——所以之后帮你写检讨,才从来没人能认出来。”不想话题过于沉重,黎冬努力扬起声调,说完才敢转头去看盯准布告栏的祁夏璟,轻声问道:“你在想什么。”“我在想,如果那时的祁夏璟知道这些,他一定会在每次考试作文后都写上同一句话。”祁夏璟垂眸眼神写尽爱怜,银月白光勾勒他修长落拓身影,定格此刻圣洁如神祇,一字一句道:
“阿黎,我一直在等你。”等你向我而来。低凉晚风拂面而过,少年青春逝去不复还,黎冬眼眶再次湿润,她不知自己是哭着或是笑着,只是最后一次呼唤她曾经的少年,声线有几分哽咽。“祁夏璟。”“嗯。”“我的青春好像结束了,”泪眼婆娑中,她扬唇仰头看向满眼是她的男人,真心实意道,“谢谢你,帮我圆满画上句号。”也谢谢你,费尽心力为我弥补也曾留下的遗憾,让那些尘封经年的晦□□恋,此刻终于得以窥见天光。“阿黎,我是个不太懂浪漫的人。”本该在停车场的保时捷,不知怎么又出现在校门口,黎冬在副驾驶坐下一会后才等到祁夏璟上来,递过来手里纸袋,随即想起什么,笑了笑:“表白的时候忘了送花,今天过生日又忘记。”“时间匆忙,礼物准备得比较潦草,”男人语调罕见的紧绷着,似是有些紧张地解释,“你要现在打开看么。”“好。”黎冬还沉浸在告别青春的感慨,从纸袋里拿出沉甸甸的方形盒,心不在焉地摇头安抚:“没关系,你已经——”话音未落,她看着猝然出现视野的画册,大脑轰地一声炸开,当场罢工停机。指尖轻碰伤皮质触感的封面,太过熟悉的感受让黎冬不可置信地久久呆愣几秒,才勉强压下的泪意再次涌上来。今晚节完整章节』(),就听祁夏璟低声在她耳畔说话:“你说,‘就像盛夏和凛冬,有些人注定没有交集’。”不等她解释,男人就惩罚性地垂头咬在她柔软耳垂,声线沙哑:“事实分明不是这样。”哪怕只有短短一年时间,他们也曾勇敢而热烈的相爱过。怎么会没有交集。黎冬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尾页那句是在两人分手、她准备将画册丢掉前写下,不由出声道歉:“对不起——”后半句被男人绵长滚热的亲吻吞下,一双薄唇封锁她唇瓣榨取空气,直到黎冬感到缺氧推人时,才意犹未尽地放松制衡。“阿黎,”杂乱呼吸紧密交缠,黎冬在月匈前急急起伏时,听见男人沾染情谷欠的哑声,“我想听的不是这个答案。”双眼在深吻后泛起水汽,黎冬叫祁夏璟捏着下巴,被迫仰头对视后望进男人满是她身影的黑眸,沉默几秒,长达十三年的恋慕终于能够亲口说出来。“祁夏璟,”她弯眉嫣然一笑,在男人爱意盈满的眼神中,主动凑近吻在他薄唇,一字一句道:“我爱你。”“”电光火石之间,黎冬见到祁夏璟眼底闪过太多复杂难懂的强烈情绪,像是久年蠢蠢欲动的火山终得以喷发倾泻,男人再度俯身亲吻而来,尖齿精准咬在黎冬下唇最脆弱的软肉。不同于刚才温水煮青蛙般的爱抚,这个吻带有太强的侵略与攻击性;黎冬能清晰地感知到,蛰伏在祁夏璟身体的野兽挣脱牢笼,恨不能登时将她一口吞之入腹。他甚至分不出神回应黎冬天的告白,就急切而躁动着想要得取她全部的一切。直到黎冬被吻地睁不开眼、颈侧与锁骨都因啃咬而处处泛起刺痛时,忍不住抬手去推男人的头:“你——”“阿黎,”祁夏璟哑声打断,薄唇尖齿从她锁骨离开,下一秒停在她滚热耳畔,蛊惑般的嗓音宛若诱骗,“要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