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冬在长盛不衰的银月下扬唇轻笑着。寒冬晚风拂过,吹乱她松散坠着的马尾,没入夜幕的发梢起起落落,卷着丝丝清淡却勾人的雏菊淡香。祁夏璟眼底染上几分温和笑意,勾唇,低声问她:“在笑什么。”黎冬只是摇头:“没什么。”女人瘦长温软的脚上沾着细沙,脚趾莹润而细白,脚踝踝骨用单只手就能轻松圈住。祁夏璟托着黎冬脚腕不许她逃,用丝绸手帕一点点将泥沙擦去,感受到她因为紧张而绷紧的脚背,脚趾微蜷。从上次亲吻他就发现,不知是什么原因,只要两人动作稍有逾越亲密,黎冬的身体和情绪都会很快紧绷。这次也是同样。半分钟前还在弯眉轻笑的人,现在正挣扎着将脚抽出来,随即急匆匆地弯腰要去穿鞋袜。系好鞋带,黎冬避开目光就想走:“好晚了,我们先回去——”“阿黎。”祁夏璟单膝跪地蹲在她面前,见黎冬闻言转头看他,便直起身瞬间缩短两人距离,薄唇堪堪停在她红润唇瓣半寸之外。感受到她的骤然屏息,祁夏璟手扼住黎冬细瘦的腕骨不许她逃,低压声线在蓄意诱哄:“还记得吗,棒棒糖的回礼。”四目相对,无处可逃的黎冬在他眼底不断放大,脸上的僵硬和犹豫在祁夏璟眼里越发清晰,背脊僵直,无声抗拒的姿态明显。她并不期待这个吻。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无力感再度袭来,祁夏璟眼底微沉,十指指尖悄然用力握紧她腕骨,不由分说地想继续这个吻。欢快嘹亮的手机铃声突然撕破寂静,令人无法忽略。祁夏璟皱眉,而黎冬早偏过头去找手机,电话接通的同时,周红艳的大嗓门立刻从听筒响起:“你今天不是没有值班吗?都十点了怎么还不回家?”“给你发消息也不回,再不接电话,你妈就要去医院找你了!”不论年长到多少年纪,子女在母亲眼里总是孩子,加之黎冬做法确实欠妥,下班三个多小时也没和家里报平安。“嗯您别担心,我会尽快回家的,您和爸快睡吧,不用等我。”挂断电话,黎冬坐在长椅上抬头,重新望向面前站起身的祁夏璟。她并没忘记几秒前被电话打断的亲吻。只是祁夏璟现在双手插兜懒散站着,柔软黑发被阵阵海风掠过,浑身透着疲颓的倦怠,让黎冬不知该如何开口。男人什么都没说,垂眸看着她的散漫桃花眸温情不变,黎冬却觉得刚才短短几秒内,她已忽略过惊涛骇浪。她清楚地知道,刚才是她先避开那个吻的。祁夏璟俊朗的五官猝然在眼前放大时,大脑只剩不知所措的空白,身体早先一步僵化硬直。比起主观意识的拒绝,更像是躯体本能的抗拒。连黎冬自己也不清楚原因。-黎冬没想到,周红艳会去小区门口接她。为了让父母放心,她上车时特意给母亲打过电话,甚至快到小区门前还发去短信,让周红艳和黎明前早点休息。周红艳身材瘦小,寒冬黑夜中裹着厚重的外套时,远远看着像是胡乱包裹的粽子,警惕的眼神四处张望。“妈?”幸好黎冬有坐副驾驶便帮人看路的习惯,隔着几十米就认出小区门口的母亲,摁下车窗惊呼道:“您怎么在小区门口等?”保时捷车速放缓,祁夏璟解锁车门让周红艳上来,礼貌问好。黎冬还震惊与母亲大晚上特意跑出来,周红艳已经在后座絮絮叨叨个不停:“我早都问过,你们这小区根本没监控,上半年有好几个独居的女孩在小区附近被男的骚扰,要不是有——”后半句卡在嘴边,周红艳皱着眉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继续数落黎冬:“都多大的人了,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让我跟你爸怎么放心你一个人。”祁夏璟没错过后视镜里,女人方才一闪而过的欲言又止。相比于初次的热情,周红艳如今对他的疏离客气下夹杂着抗拒,常常话说一半又支吾其词。像是早已知道些什么,只是不确定答案才忍着脾性试探。指尖轻点在方向盘,祁夏璟将车停在楼下门口,朝着后视镜露出完美无缺的微笑:“阿姨放心,以后晚上我会送阿黎回来。”周红艳拉车门的动作停顿,神色复杂地看了眼驾驶座上的男人,忽地道:“黎冬,厨房柜子里是不是还有几罐花茶?去给‘夏’医生拿点。”女人刻意咬重姓氏,祁夏璟闻言无声挑眉。已经下车的黎冬并未察觉异常,面对母亲的指令虽觉得意外,还是快步转身上楼,周红艳和祁夏璟则在后面跟着。等黎冬回到家走向厨房,四楼楼梯口的两人才默契停下脚步,空寂走廊里,只隐隐听见半掩房门里传来忙碌声。周红艳抬头,望着眼前挺拔落拓的男人,心情复杂地看他笑容无懈可击,一举一动都彬彬有礼:“谢谢阿姨的花茶。”自从在黎冬衣柜里翻找到那件黑色的男士冲锋衣,周红艳这几日闭上眼,脑海里便浮现出藏在衣服口袋里的照片内容。相片里众星捧月的少年,和面前年轻有为的男人、甚至连同十年前那张屈辱偷吻照的男主角,五官与骨相都惊人的相似。各种念头疯狂在周红艳脑海徘徊,现在还不能确认,只能旁敲侧击地试探:“你和小冬认识很久了?”祁夏璟坦然依旧:“对,但我们已经多年未见,我前段时间从魔都调职过来才重逢。”两人心照不宣地互打哑谜,周红艳眼底凝重卸去几分,半晌又问他:“我看你开的车挺好的,但听说你们医生工资也不高,是家里人支持?”“本职外的随手投资(),≈ap;rdo;祁夏璟语调波澜不惊?()?[()]『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高中毕业后,我就和家里没来往了。”闻言周红艳眼里写满震惊,也不知是因为话里庞大的信息量,还是为祁夏璟四舍五入的身份自曝。问话几乎脱口而出:“那你们俩,现在是什么关系——”“花茶找到了。”黎冬拿着两罐花茶过来,祁夏璟和母亲独处总让她惴惴不安;她将花茶递给门外的祁夏璟,轻声道:“你们在聊什么。”“没什么,”祁夏璟伸手接瓷罐,指尖有意无意蹭过黎冬指关节,温声道,“我正要和阿姨说,我现在在追你。”
话落,他谦谦有礼地朝周红艳略一鞠躬:“以后有些地方,还要请阿姨多多照顾了。”有人天生就懂得该如何掌控局面,先提问的周红艳思绪立刻被祁夏璟带走,眼皮一跳扬声反问:“照顾?你要需要我照顾?”“可以的,”祁夏璟勾唇,轻抬手里的两罐花茶,说了句周红艳无法反驳的话,“至少到目前为止,阿姨您并不讨厌我。”“所以,如果日后在叔叔那里我过不了关,希望阿姨您能帮帮我。”“”二十分钟后,黎冬洗漱完毕,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洗手间出来,见母亲还一言不发地坐在餐厅。黎明强身体不好必须早睡,黎冬轻手轻脚地在周红艳对面坐下,小声道:“妈,您在想什么。”周红艳闻言沉默几秒,一脸凝重地缓缓抬头看向黎冬,良久问他:“那个小夏,平常和你说话也——”停顿半秒,周红艳甚至选了她认为文雅的词:“也这么不要脸的吗?”黎冬:“”等卧室房门灯光关闭、许久再未传出声响时,黎冬躺在客厅沙发上,拿出手机给祁夏璟发消息。“为什么会突然和我妈说起追我的事。”消息发送的同一时间,男人拨来电话。“所以呢,阿姨什么反应。”听筒里祁夏璟的声音沉远,像是将手机放在远处;黎冬缩着身体用被子盖住头,轻声道:“她说你不要脸。”话毕她率先勾唇笑出声,心里依旧觉得神奇。或许是她感同身受,或许是周红艳脸上的疑惑太过真实,周红艳像是真情实感地想不通,祁夏璟居然会是这样无赖。这显然不是好话,却莫名冲淡了黎冬紧绷的情绪。“看来阿姨和你所见略同。”昏暗洗浴间只亮着洗手台的壁灯,刚洗完澡的祁夏璟赤裸着上半身,腰间松垮围着浴巾,发梢仍滴答滚下水珠,掉落在手臂和肩背的紧实肌肉。听着扬声器响起的轻笑,他右手拿起挂架上的毛巾擦头,左手拿起大理石台上的手机,挑眉反问道:“以及我说我要追你,你为什么显得很意外。”脑海想象着女人几秒后的失措,祁夏璟懒()懒靠着靠着大理石台,修长食指点下录音键,不紧不慢的倦怠语气:“是我那天亲你,表现的还不够明显么?”意料之中的,黎冬有半秒卡顿,才匆匆辩解:“你怎么总故意曲解我的话——”“黎冬。”女人轻声抱怨的语调拖着尾音,听的祁夏璟心尖发痒;昏暗空间里他无声挑眉,故意压低声线佯装愠怒,唇角却悄然上扬:“我这辈子就亲过你一个女的。”“你不会昨天才和我接吻,今天就不打算负责了吧。”“明明是你先亲我,”黎冬忍不住委屈反驳,斤斤计较着,“还是两次。”“但你两次都没推开我。”祁夏璟难得能听见她使小性子,眼底笑意更深,有意将蛮不讲理发挥到极致,慢悠悠道:“所以,我们是共犯。”“”黎冬终于被他的无赖诡辩打败,闷声道:“那你想让我怎么负责。”计划得逞愿者上钩,祁夏璟后牙咬着唇壁软肉,从容不迫的语调带着几分斯文败类的痞坏:“简单。”“你叫声‘宝贝’给我听听。”男人顽劣的儿化音语调上扬,颗粒质感的低沉嗓音暧昧又缱绻;比起要求黎冬跟着他念,倒更像是借此机会调情逗弄。几秒沉默,黎冬害羞的尾音都是轻颤:“祁夏璟。”“嗯。”祁夏璟听她半恼半羞赧地念他名字,喉咙又是一阵干涩发痒躁痒,嗓音也愈发嘶哑慵懒:“你叫,我听着呢。”对面彻底陷入沉默,只偶尔有稍显急促的浅浅呼吸。祁夏璟知道黎冬的性子叫不出羞耻称呼,本就只打算调侃她两句,顺便再拖长些通话时间。将擦头的毛巾丢在挂架,祁夏璟目光扫过镜子里男人心脏处的纹身,微顿片刻随即移开,转身要去拿换洗的衣服。≈ot;宝、宝贝。”黎冬忍着羞耻的低喃声猝不及防在浴室响起,声线是紧绷的轻软,突然到祁夏璟一时反应未及,话落几秒,够衣服的手仍旧悬在半空。或许是祁夏璟愣神的时间太久,最后还是黎冬率先打破沉默:“你怎么不说话。”掌心攥成拳又松开,最后祁夏璟双手撑在大理石台,由冰冷触感刺激躁动神经,低头不由得沉沉笑出声。他盯着通话中的手机,屏幕光亮反射出他此刻眼底泛涌的情欲:“阿黎,再叫一声。”“刚才信号不好,没听清。”这次回应他的,是听筒里无情的嘟声。寒冬腊月的季节没开空调,祁夏璟却被某人磕磕绊绊的两字喊的浑身燥热。再不着急套上换洗衣服,他低头向下瞥了眼,在光线昏暗的浴室中无声挑眉,抬手抓了把漉漉的短发。也不知最后是谁把谁玩脱。祁夏璟捞起大理石台上的手机,给唯一的置顶发送短信。qxj:怎么突然挂电话?消息发送的同时,聊天框就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却迟迟等不来回信。许久,黎冬才明显带着情绪回复:“信号不好,手机自己挂的。”似是害怕祁夏璟再打来,第二条倒是来的飞快:“我要睡了,晚安。”把他撩拨精神,随意搪塞个借口就算完了?后牙来回摩挲着,祁夏璟眯着眼沉吟片刻,先礼后兵地礼貌回复:“嗯,你睡。”随即男人唇边勾漫不经意的笑,飞快打下几字,慢悠悠地点击发送。“托黎医生的福,我再去洗次冷水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