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排行周排行月排行日推荐周推荐月推荐

500中文网>高嫁>第 69 章

苍穹乌沉沉的,天际撕开一道亮光,片刻一道响雷砸下来,如同砸在二夫人方氏的脑门,她瑟缩了一下,看向对面从容温默的女子,“晏晏儿,你寻二伯母有何事?”宁晏双手交合坐在长案后,打量方氏,数月不见,她鲜见憔悴不少,眉宇间门郁碎寡淡,没有往日半分神气,“二伯母近来过得如何?”方氏闻言一张脸如同苦瓜,眼泪绵绵溢出来,哽咽恨道,“晏晏,你上回可是把你二伯母害得很惨,你祖母和大伯母看我不顺眼,连带雪儿与科儿也被排挤,这段时日二房的月例被克扣不少,我都是拿了体己银子贴的前不久金莲传出喜讯,你大伯母恨死我,害我在你祖母跟前跪了两个时辰,如今我这膝盖呀”方氏还要诉苦,被宁晏轻笑打断,“这不是二伯母该得的报应么?”方氏唇角一抽,晦涩看她一眼,停住了话声。她来之前也做了一番思量,宁晏如今是阁老夫人,又在燕家站稳了脚跟,人前人后风光,索性不若认了错,投了她,能屈能伸,给孩子换点前程。“是晏儿啊,你二伯母我错了,我当年糊涂了,不该被你祖母与大伯母指使,欺负你一个孤女,如今想起来我肠子都悔青了”她说到最后,揩着眼泪嘤嘤哭了起来。宁晏可不是旁人哭几句认个错,事情就揭过的人,她擒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二伯母,我这儿不兴这一套,收起你的眼泪,咱们谈正事。”方氏也不敢在她面前摆长辈架子,拂去眼泪,立即问,“何事?”宁晏朝她招招手,方氏隔着桌案乖顺地把耳郭凑近来,宁晏轻语几句,方氏听到一半,吓得缩了回去,“这可不成,这种事我可不干,你这是害我呢。”宁晏笑了,无辜地眨眨眼,“二伯母,若我的人做了,回头也是推到你身上,你还不如自个儿动手,心中也快意几分。”“你你好狠心的,你个死丫头!”方氏气得咬牙切齿,露出了泼妇本性。宁晏也不管她,气定神闲喝茶,方氏见她这般胸有成竹,慢慢底气不足,蠕动着嘴,细声问,“你真要这么干?”宁晏语气淡漠,摆弄着手中的茶盏,“莲姨娘想扶正,门都没有!”莲姨娘母女是她心中最嫌恶的刺,为了拔掉这根刺,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方氏倒也能理解她,要说当年谁最恨宁晏,非莲姨娘母女不可,那对母女想方设法害死宁晏,宁晏能活着走出宁家都是奇迹。沉默片刻,方氏犹犹豫豫问,“那我帮你,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宁晏听到这,轻笑了一声,“你居然还问我要好处?你我是同舟共济,你不该感谢我给你提供机会吗?二伯母,这些年,你扪心自问,我一个孤女碍着你什么,你真正该恨的是大伯母与祖母,祖母明面上看重你,实则好处给大伯母拿,万事将你推出去,你不恨吗?()”方氏自然是恨的,恨得咬牙切齿,≈ap;ldo;可是可是我该怎么配合你?▉()▉『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宁晏弯了弯唇角,“二伯母的手段我见识过,您就别在我面前装了,我相信您一定能想出好法子。”宁晏见她面有犹豫,最后再补了一强心剂,“哦,忘了告诉你,你若是不答应我,我转背把你私会我的事传回宁家。”方氏:“”这种憋屈感太熟悉了,当年她每每欺负宁晏,宁晏便是如此反击。方氏忍无可忍,最后还是被迫忍下来,咬牙道,“成”方氏出了茶楼,匆匆钻入马车,思忖半晌,吩咐车夫冒雨前往城南一个偏僻的药铺,不多时便从里面带出来一包补药。她这些年鞍前马后伺候老太太,对老太太身子情况了如指掌,老太太虚不受补,索性狠狠给她补一补,让她吃点苦头,又配合了宁晏,岂不两全其美。六月初一的晨,刚下过一场雨,空气没那么沉闷,宁家老太太起床时,突然吐了一大口乌血,二夫人方氏就在旁边侍奉,看着那滩乌黑的血,心肝发颤,她很好地用担忧掩饰了心慌,抱着老太太哭得死去活来。老太太厌恶地将她推开,“我还没死呢,你哭什么?”方氏悻悻地退开,从丫鬟手中接过药汤亲自喂她,老太太喝了几口仰躺在床榻,示意方氏等人都出去,唯留下心腹嬷嬷。嬷嬷替她垫了个软枕,让她躺得更舒服些,“老太太,连着四日了,太医的方子也没见效,病得这般蹊跷,莫不是冲撞了什么,您看要不要请长清观的虚灵道姑来给您瞧瞧?”老太太最信邪门方术,刚嫁过来宁府,为了生儿子,几回去道观请符水喝,后来终于生下大老爷,从此越发信了道门。长清观是城内最负盛名的几家女观之一,虚灵道姑也是老太太最信任之人。她阖着眼有气无力摆手,“去吧。”大约午时初刻,嬷嬷领着一年轻道姑进了正院,她生得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眉清目秀,颇为沉稳,老太太没见着虚灵道姑,眉头不由拧起,“你师父呢?”这位年轻道姑她也见过几回,是虚灵道姑半年前收的徒儿,人长得不错,做事也沉静,只是哪里能跟她师父相提并论,嬷嬷苦笑道,“虚灵道姑老家还有一姑姑,前不久去世了,她老人家回了乡下,一年半载是回不来,这位玉琴道姑年纪虽轻,近来也颇有名声,您不如让她试一试?”老太太心顿时凉了一大半,往引枕躺去,心情沉闷。嬷嬷又劝了几句,老太太心里想,来都来了,准不准也碍不着什么,便默认了此举。那玉琴道姑在院子四处走动一遭,手中拿着一木制的卦象,在东南西北四角均打了卦象,最后又回到老太太的内寝洒了些符水,摆了一阵卦象,老太太眉眼都没睁开一下,鲜见不太信任她。末了,玉琴道姑回到老太太跟()前,作了一揖,道,“老太太这病算不得病,着实是有人冲撞了老太太您。”老太太一听,爬了起来,“什么意思?”玉琴道,“请问府上近来是不是添丁进口了?”老太太心泛咯噔,“是啊你如何知道?”莲姨娘刚生孩子不过六日,她还没遣人去道观报喜呢,她看了一眼心腹嬷嬷,嬷嬷暗暗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告诉玉琴,老太太神色正了几分,“你继续说。”玉琴面色凝重道,“真正旺老太太的是她腹中的孩子,如今孩子坠地,老太太心事已了,本该处处如意,偏生这妇人心有妄念,冲撞了老太太”老太太心头一惊,那莲姨娘可不就是想扶正做太太吗,她面色数变,最后问,“该如何化解?”“这倒是简单。”玉琴笑了起来,“我先做一张符箓,贴在老太太拔步床后,您再让这妇人搬移至偏僻之处,最好是离您越远越好,哦,对了,府上有一水溪从东南入,打西北角出,最好把她挪至西北角方向的院子,如此她便碍不着您了。”嬷嬷颔首,“这法子倒是不难。”她看向老太太。老太太沉吟片刻,莲姨娘刚生产不久,挪院子对她不利,不过此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一个姨娘又如何与她相提并论,“孩子呢?孩子要一起挪过去吗?”“那当然不能。”玉琴郑重道,“这个孩子是旺您的,他不能挪动。”老太太放心下来,吩咐嬷嬷去办这桩事。躺在莲怡园的莲姨娘正做着三夫人的美梦,一群婆子气势汹汹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将她连同被褥一起裹住,抬着直往西北角的偏院扔去,莲姨娘吓得大叫,婆子们为免惊动老太太,径直将她嘴给塞了。四小姐宁溪闻讯匆匆赶来,跑上前拦了一脚,亲娘的衣角都没摸着,就被婆子给撞一边去了,她气的大哭,直奔老太太的正院,老太太额头正疼着,被她哭得心烦意乱,着人将她赶走。宁溪只得去前院书房求父亲,彼时宁一鹤正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快慰中,听到女儿回禀,脸色当即一沉,大步往正院迈去,人还没进去,中气十足的声音先吼来,“母亲,您这是做什么?莲儿刚生产没多久,她身子弱,又非年轻妇人,好不容易得了这个宝贝疙瘩,您这个时候作践她是何故?”“我作践她?”老太太气得额尖青筋暴跳,肺腑险些炸裂,在屋内拍着桌案道,“我这多年对她还不够好?纵着她一个妾室骑在正室头上,庶出的女儿跟嫡出对待,她没有三夫人的名衔,跟三夫人又有什么区别?我不过身子不舒服,将她挪开一下,你就来质问亲娘,她如今还只是姨娘,你便如此,赶明儿扶正后,你岂不要把我这个老子娘给赶走?”宁一鹤听得老太太身子不利索,当即气势一收,语调一转,立在门槛外往里探进半个头,“您身上不好?儿子怎么没听说?”老太太按着发胀的头颅冷笑,“你只顾得了儿子高兴,哪里顾得上我这老太婆?”宁一鹤讪讪地迈了进来,坐在老太太塌前,诚恳认了错,待老太太心情平复下来,又讨好着问,“您打算把她挪走多久,您也知道,她好日子将近,一双儿女都等着她教导,万不可失了她的颜面。”老太太闻言冷冷看了儿子半晌,最后凉声道,“先等我身子好了再说。”没给个准话。宁一鹤也晓得母亲在气头上,不便硬碰硬,告了罪离开了。老太太阴沉地看着他离去,嗤笑一声,“原先我纵着莲姨娘,他乐见其成,如今我稍稍埋汰她一些,他便来大吵大闹,你说待扶正后,会是什么光景?”原先莲姨娘仰她鼻息过活,老太太是一点都没把她放在心上,如今身份即将发生变化,老太太不由担心起来,宁一鹤不喜穆氏,穆氏性子又软和,在她这个婆婆面前几乎是任听任从,可莲姨娘不一样,莲姨娘城府极深,能说会道,这么多年,宁一鹤妾室换了几波,唯独这位莲姨娘稳坐钓鱼台,俨然三房后宅的女主人。儿子已经生了,老太太也没什么再指望她的。嬷嬷几乎已猜到老太太心思,又问道,“您先前不是承诺了她吗?再说,您扶正莲姨娘不就是为了给四小姐与四少爷博一个嫡子的出身,将来好谈婚论嫁?”老太太眼底闪烁着精芒,“一个扶正的妾室,你以为外头能给她多少脸面?我之所以把风声放出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嬷嬷闻言眼珠儿转溜一圈,猛地想起一人,“老太太,您是想借此拿捏三小姐?”老太太盘着腿坐起身来,“宁晏看着无牵无挂,无欲无求,她骨子里极其傲气,旁的事或许撼动不了她,但给莲姨娘扶正这桩事,一定踩到了她死穴。”老太太幽幽望着窗棂,“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只要她母亲的牌位还在宁家一日,我照样能拿捏她,她想一脚把宁家踢开是做梦!”老太太虽然把莲姨娘挪开,其他一切用度却照旧,莲姨娘恼羞片刻后,又渐渐冷静下来,劝着哭哭啼啼的女儿莫要再触老太太霉头,为今之计,得尽快把扶正的事定下来,她趁着夜里宁一鹤探望时,欲说还羞一番,惹得宁一鹤十分疼惜。莲姨娘这么多年能稳坐宠妾的交椅,自然有几分本事,她擅长拿捏宁一鹤的性子,“老夫人大约是嫌弃我的身份,欲反悔,妾身想一想,也罢,只要老爷有了儿子,三房有后,妾身无论如何都是心甘情愿的,不就是一个名分吗,妾身不在意,只要能陪在老爷身旁,我无怨无悔。”语毕,轻轻掖了掖眼角,将一抹晶莹的泪给拭去。宁一鹤是读书人,颇有几分傲气,最做不得出尔反尔之事,他脸色一沉,安抚爱妾道,“莲儿放心,我承诺的事无可更改,你且好好坐月子,其余的事交给我。”莲姨娘又殷勤小意一番,柔柔倚在他怀里,手不经意地往宁一鹤衣兜里伸,宁一鹤想起她如今坐月子,哪里舍得劳动她,窘着脸按住她,“别闹,好好歇着。”莲姨娘是一落魄秀才之女,颇有几分知书达理,生得貌美灵秀,温柔小意,在宁一鹤看来,这位妾室的出身比商户女要好,莲姨娘又舍得在那事上下功夫,宁一鹤几乎被她拿捏得死死的。莲姨娘得了夫君准话,便将心放回肚子里。要说这玉琴的道术还真管用,把莲姨娘挪开的节完整章节』()燕翎虽骁勇善战,并不意味着他好战,能用纵横之术,便不必堵上将士们的生死,三方混战之际,他时不时拱拱火,作壁上观。女真在节+完整章节』(),“没错,她伺候你父亲近二十年,千辛万苦生下儿子,替三房留了后,劳苦功高,自然得扶正她,你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你是个晚辈,难不成要忤逆长辈不成?”宁晏拨弄着十指上的丹蔻,“我不答应。”宁一鹤面罩寒霜拂袖道,“你凭什么不答应?宁家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嫁女来做主!”宁晏还未搭话,宁宣凉飕飕刺了一句,“我看妹妹是嫁给了燕翎,心生傲气,忘了本,你可别忘了,没有宁家,你哪有资格嫁给燕翎。”宁晏太明白宁宣的痛处,笑着道,“这么说,长姐后悔了?”宁宣一想起身边坐着的三皇子,脊背顿时一凉,变色道,“胡说,我只道你忘了宁家与燕家之间门的情谊,若非祖父怜惜你,你哪有如今的风光。”

宁晏状似不解道,“哎,照理来说,长姐得嫁三殿下,乃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是天大的好事,得谢我替你结了燕家这门婚事,没让你落个始乱终弃的名声,可长姐倒是好,处处与我为对,每每见着我便跟点了炮仗似的,仿佛我抢了你心爱之人”三皇子冰冷的眼神已经扫射过来,宁宣浑身的冷汗直冒,绣帕已被她搅成一团,慌道,“不是这样的殿下,我心里只有您”“既如此,堂姐慌什么?”宁宣矢口否认,“我没有”可惜她这番模样落在三皇子眼里,便是欲盖弥彰,恰在这时,门外奔来一内侍,立在廊外禀道,“殿下,金良人腹痛不止,遣奴婢来请您回去。”三皇子正愁找不到借口离开,阴沉地甩开宁宣的袖子,与宁家诸位长辈敷衍地拱了拱手,“本王还有事,先行告辞。”众人只得起身相送。三皇子最后又格外看了宁晏一眼,不知想起什么,眼神微微晃了晃,颔首离开。宁晏觉得他那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放在心上。她早在昨日便联系了金莲,让她助一臂之力,便是不给三皇子助阵宁宣的机会。宁宣追了几步,见丈夫头也不回,十分决绝,可知是气狠了,扭头狠狠剜了宁晏一眼,“你满意了吧?”大老爷在这时轻喝了一句,“你闭嘴!”又头疼地看着宁一鹤,“老三,你铁了心要扶正妾室?”换做是他,绝不可能得罪燕翎这个金龟婿来扶正一个姨娘,可惜老三就是一根筋,轴得很。宁一鹤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将衣摆一抖,面色铁正,“对,今日谁也拦不住我,我答应的事,无可更改,今日必须扶莲氏为正妻。”“若我不答应呢?”门外传来一道柔和清脆的嗓音,如涤涤春水能荡开人心中的躁意。宁一鹤闻言只觉一震,循声往去,却见一身着白衫的秀美女子,款步跨上门庭,她婀娜如柳气质如兰,先上前来朝老太太施了一礼,“姨母,您可还记()得素娘?”老太太脑门一炸,昏聩地盯着她,只觉从记忆深处划过来一道白光,一个模模糊糊的女子慢慢映出来,最后幻化成面前这张风姿绰约的脸,“素娘?你不是死了吗?”宁一鹤刚娶穆氏不久,老太太两姨表妹的女儿打雍州来投奔,寄居在府上,名唤素娘,素娘父亲曾是一乡绅,她自小精通琴棋书画,颇有才艺,宁一鹤对她一见钟情,闹着要与穆氏和离,娶了素娘,素娘没料到闹出这么一件事,怕于己名声不利,断然离开了宁府,听闻后面嫁给了一武官,前几年老太太得到消息说她已香消玉殒,如今怎么又活了。时隔十几年,老太太又如何分辨出素娘的模样,只觉大体是像的。素娘苦笑道,“我哪里是死了,是我夫君不知从何处得知了当初我在宁府的事,将我赶走,我膝下无出,后来躲去乡下以卖药为生,这两年才入城”语毕眼波盈盈望着宁一鹤,“表兄,我先前在积水潭附近开了一家书铺,偶然见过你一次,当时不敢相认,后闻你丧了妻,如今府上是妾室在打理,如何能妥,因缘际会,我既是回来了,索性厚着脸皮来问表兄,你可愿与我再续前缘?”宁一鹤脑海轰隆隆作响,从素娘出现那一刻到现在,整个人瘫在圈椅里,几乎回不过神来。这时老太太的心腹嬷嬷恍惚想起一事,在老太太耳边悄声道,“老太太,您可还记得这素娘与莲姨娘是同一年生,她家在雍州,可不就是西北方向出生的。”老太太闻言顿时醒神,这可是她嫡亲的两姨表侄女,哪是莲姨娘可比,自素娘出现,她仿佛胸不闷了,眼神也清朗了,心中迷障一除,顿时精神抖擞。那头莲姨娘母女见此情景,骇然变色,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还了得。再打量那女子,虽不年轻,却保养极好,又是没生养过的女子,一颦一笑皆有几分清媚风情,无论容貌气质皆在她之上,再看宁一鹤那傻眼的模样,莲姨娘便知今日谋划大约是要付之东流了。可她从来都不甘于失败。一面绞尽脑汁思索对策,一面楚楚可怜望着宁一鹤,“老爷,您忘了我们二十年的情分了吗?这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呀,您不为他前程着想吗?嫡子与庶子可是鲜见不同,您是读书人,当知道里头的厉害”宁一鹤慢慢回过神来,脸色变得窘迫又尴尬,默了片刻,咬牙道,“是,你说得对,我”“慢着。”素娘温文尔雅一笑,睨着莲姨娘的方向,“莲姨娘,我今日出现在这,必定作了一番准备,听闻你时常以求子为名前往道观,是也不是?”莲姨娘心微的一咯噔,她着实打着求子的旗号去过道观,这事阖府皆知,反驳不了。素娘再笑,指了指她手中的襁褓,“这婴儿当真是表兄的骨肉吗?”厅中诸人顿时色变,就是宁一鹤也忍不住一震。莲姨娘闻言心神一晃,恐惧笼罩心头,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冷笑道,“素娘,你别危言耸听,我清清白白的,你别为了阻止我扶正,胡编乱造,来毁我名声。”宁晏在这时优哉游哉换到对面圈椅里坐着,面朝宁一鹤道,“父亲,说来女儿以前听过一些风言风语,说那些道观与寺庙最是肮脏之地,男男女女行不轨之事,有些妇人去寺庙求子,喝了人家的符水,宿一夜,没多久回来便怀了孕,其中里情则是匪夷所思。”宁一鹤闻言神情有一瞬间门的龟裂,老太太听到这,脸色已僵了僵,她想起自己曾经所为,表情也很不好看。宁溪气得扑过去要抓宁晏,“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燕家的婆子飞快往前一拦,将她给按住了。素娘眸色冷峭,“是不是胡说八道,叫人对峙不就成了?”素娘扭头与老太太施了一礼,“姨母,自上回见过表兄,我心中着实有些念头,刻意问了一遭,得知府上是莲姨娘主事,也打听一番她的人品,倘若她是个知心人,我自然也不必来讨嫌,可偏生无意中听了一些不好的传言,素娘便顺藤摸瓜,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如今人就在外头候着,还请姨母将人给传进来,也好让表兄分辨真相,倘若是误会,我自当给姨娘赔罪,倘若不是,我也算积了功德。”老太太念及自身与道观也来往密切,一时有些犹豫,那边的大老爷扬声道,“宁家血脉不可混淆,传进来。”素娘朝门口候着一女婢使了使眼,片刻却见玉琴道姑带着两名小道童进来了。莲姨娘瞥见其中一名小道童,娇躯一晃,差点撞到了身后的屏风,宁溪连忙搀了搀她,“娘”对上女儿殷切又担忧的眼神,莲姨娘逼着自己镇定下来。老太太看到玉琴道姑,脸色更不好看了,“你怎么来了?”玉琴道姑仿佛不敢看老太太的眼,跪在台阶下,喏声道,“回老太太的话,我撒谎了,我师父虚灵道姑并非是有事回了乡下,她实则是犯了事被官府给抓走了!”“什么?”老太太从坐塌上起身,眼前一阵眩晕,又重新跌了回去,“你你给我说清楚”她手指颤动,指着玉琴。玉琴看了一眼素娘,又瞥了一眼宁晏的方向,垂着眸一字一句道来,“事情是这样的,我们长清观与隔壁的玉清观背地里相互勾结,做着皮肉生意,长期行污秽之事,前不久一官宦夫人过来求子,我师父给她喝了符水,下了药,随后便招来隔壁玉清观的道士过来给她给她”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可场上诸人已猜了大概,宁宣失手砸了一只瓷杯,大夫人与二夫人相视一眼,均是惊惧交加,唯独宁晏事不关己默默看着。宁一鹤险些往前栽倒,“这不可能”玉琴窘着脸再道,“这名官宦夫人回去后,察觉不对劲,她也是个性情果决的,便派人查了其中端倪,最后匿名告去了官府”说到此处,玉琴也不再犹疑,狠一狠心,咬着牙指着莲姨娘道,“老太太,三老爷,原先我替师傅隐瞒着,如今也不瞒了,这莲姨娘隔三差五往我们道观去,一面是买通我师傅让她在老太太面前说她命格旺宁家,一面又想方设法求子,莲姨娘这腹中孩子着实是来路不明的”“你血口喷人,不可能的,我娘不是这样的人,爹爹,你要信我娘!”宁溪勠力推开燕家婆子,冲到宁一鹤跟前跪着抱住他膝盖恳求。玉琴指了指旁边的道童,“三老爷若不信,可问一问这两个小道童,他们是否见过莲姨娘”其中一小道童往莲姨娘方向觑了一眼,眼神缩了回去,不敢抬头,明显做贼心虚。宁一鹤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呆若木鸡,他不敢问。莲姨娘也没料到道观求子是如此真相,一时心头空空,只有出得气没有进的气。不,她不能就这么倒下去,她的孩子怎么办?被逼到这个境地,已如穷寇,扫了一眼,瞥见乳娘抱着儿子立在正座的屏风后,她蓦地往屏风后一扑,将儿子给抢夺在手,她双手往襁褓里的孩儿喉颈一掐,放声一喝,“你们再逼我,我们母子便同归于尽!”谁也没料到这一出,均唬了一大跳,扭头朝她看来。宁一鹤扶着圈椅,不可置信盯着紧贴墙壁的莲姨娘,愕然道,“你疯了,他可是你的儿子,你舍得伤他?”莲姨娘露出凄厉的冷笑,“我不舍得,但我又能怎么样呢?你们一个个欺负我,出尔反尔,你要我怎么办?”她恶狠狠指着那称为素娘的女子,“老爷,您信她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也不信我吗?我与您之间门的事您是清楚的,孩子就是您的骨肉啊”宁晏坐在一旁淡声插话,“是吗,我父亲这么多年都没能让你怀孕,你骤然生下个儿子,能不让人起疑吗?”莲姨娘对上宁晏淡漠的眼,心如同在油锅里滚似的,所有惊慌无助与愤恨再也抑制不住,通通爆发出来,“就是你,全部是你搞的鬼,什么道姑,什么素娘,什么道观,是你一手嫁祸的好戏!”莲姨娘仿佛拽到救命稻草似的,含着泪热切地望着宁一鹤,“老爷,您想一想,谁最不乐意看到我扶正,一定是宁晏,这一切都是宁晏捣的鬼!”宁晏也不意外她指控,她在宁一鹤与莲姨娘手里吃了这多年亏,还能不明白父亲一贯的德性,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父亲都不会相信,故而炮制出玉琴与素娘这一出戏。她摊摊手道,“父亲,此事真假如何,您大可遣人去官府问,您派人去查一查长清观与玉清观的事便可。”莲姨娘见宁一鹤露出恍然的神色,方寸大失,连忙将指甲嵌入孩子的后颈,含着泪加了力道,熟睡的婴儿顿时哇哇大哭,襁褓一抽一抽,仿佛喘不过气来,听得宁一鹤心神一紧,“你干什么?”虽说孩子身份有嫌疑,在没有彻底摸清楚前,他不敢轻举妄动。莲姨娘就是掐准这一点,她泪如雨下,时而凄厉,时而狰狞,喃喃与宁一鹤道,“老爷,我不可能做这种蠢事,您也见过孩儿,孩儿是像你的呀”宁一鹤晃了晃神,他是见过孩子,可是那么一丁点的婴儿,模样看不出多少端倪,似像又似不像。莲姨娘太明白宁一鹤这个人的弱点,她从发髻抽出一金簪,插在自己脖颈,“老爷,我以我和溪儿的性命起誓,我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您快些做决断吧,再迟了,您儿子就没命了,您已经快四十了,难道要抱憾终身吗?”“老爷要逼我以死证清白吗?若是传出去逼死妾室的名声,老爷您官途与名声尽毁”这时,宁溪也窜至莲姨娘身上,学着她的把戏,拿着一根簪子戳着自己下颌,“爹爹,您信外人都不信我们母女,我们母女才是您最亲的人,娘这么爱您,不会做那等愚蠢的事,弟弟一定是您的骨肉!”宁一鹤往后踉跄数步,苍茫失语,怔立半晌,他不敢看素娘的方向,失神落魄地朝大老爷拱手,“兄长,烦请你将族谱摊开,将莲氏名讳添上”大老爷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气道,“你糊涂啊!”指着廊外数人,“人证皆在,京兆府的事遣人去问一问便知,这还能假,你丢得起这个人,我还丢不起呢!”宁一鹤脸色发木,默了片刻,抬起眼眸瞅着宁晏,“你老实说,今日之事是否与你有关?”宁晏愣然看着他,他眼神里交织着笃定与嫌恶,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她每每想起来,心中便是一阵恶心,宁一鹤几乎已明白了,他眼神变得阴鸷,仿佛寻到发泄的出口,暴怒道,“你以为这里是燕家?由得你做主?这桩事真相如何,我自会去查,轮不到你来插手,你现在给我滚出去,我们宁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他往廊庑外一指。宁晏木了一下,缓缓眯起了眼,已经很久没这么动怒,怒极反笑,慢慢自圈椅里起身,她一直知道这个父亲很偏心,却没料到偏心盲目到不可理喻。没有人能够轻易激怒她,除了至亲。宁晏气得眼泪险些从眼眶迸出,又被骨子里的骄傲给逼退回去,“父亲要扶正她可以,不如我替我母亲写一封休夫书,将我母亲的牌位从宁家祠堂挪出去,从此我们母女与宁家恩断义绝!”宁一鹤盯着那张瑰艳无双的脸,双目猩红,埋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些抵触一点点漫上来,他几乎咆哮道,“你滚!”老太太听了宁晏这话,也定了定神,蹙着眉尖道,“你若真要这么做,我不拦你,不过你想清楚,燕家会不会接受,毕竟燕家是与宁家结亲,而非与你宁晏。”这时,一道醇和的嗓音不紧不慢从外递了进来,“老太太所言有差,我燕翎娶的就是晏晏,而非宁家女。”燕翎一身二品锦鸡官服打廊庑步入,他高大的身子往门庭一站,屋内的光线都被挡得暗沉了几分。他眉宇间门似有几分疲倦,漫不经心扫视一周,目光最后落在宁晏身上,朝她走来,将宁晏冰冷的双手给握住,“我来了,不怕”宁晏这一辈子都没示过弱,这一瞬间门,那身无坚不摧的盔甲仿佛裂开了一丝缝,她怔了怔,尾音在发颤,“你怎么来了?”燕翎没回她,而是安抚地将她往怀里抱了抱,旋即转身,语调从容与宁一鹤道,“岳丈大人想要扶正一个妾室,还得问我燕翎答不答应?”宁一鹤的思绪渐渐从与宁晏对峙的愤怒中抽离出来,眼神里的幽黯未退,铁青着脸道,“即使你位高权重,也没资格管我宁家的事。”燕翎面不改色颔首,“没错,我是没资格管,但前提是岳父大人带着这位小妾及她所生子女远离京城,又或者宁家上下谁也不必在朝堂混,更别肖想踏入科举考堂。”宁一鹤眼底的怒火几乎化为实质,暴跳道,“狂妄,你这是威胁我吗?”燕翎抬眸慢慢掀起一眶冷倦,“是又怎样?你能奈我何?”宁一鹤喉咙哽得发红发粗,宁宣在一旁不死心辩道,“胡说,还有三殿下呢?你以为这个朝廷是你一手遮天?”燕翎慢条斯理卷了卷袖子,头也未抬问大老爷道,“宁侍郎,你说呢?”大老爷常年在官场周旋,太明白里头的水深火热,燕翎别说是不让宁家入仕,就是要找个由头抄了宁家都轻而易举。他额头冷汗涔涔,神色凝重看向宁一鹤,“三弟不要胡闹了,莲姨娘与道观勾结一事,证据确凿,无可辩驳,必得按照宁家家规发落她,至于这个孩子,他来路不明,也得查清楚。若你听我的,我还是你兄长,若你一意孤行,您便分出去单过!”莲姨娘抱着孩子瘫坐在地。宁晏手心出了一把汗,胸膛一下子涌入绵绵不绝的热浪,灼得她说不出话来,这是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丈夫权势给她带来的痛快,好像郁结在胸口多年的气慢慢在往外泄。燕翎察觉到她的双手在轻抖,用力回握了一下,细心地安抚她,待她慢慢平静下来,冷淡地扫了一眼厅堂,“若你们无事了,接下来轮到我与你们论一桩事。”话音一落,外头传来一阵嘈杂声,只见京兆府尹带着数名官员并一堆捕快涌入松鹤堂,其中两名捕快拧着一身着茶色长袍做账房打扮的佝偻男子,径直将人往地上一扔。京兆府尹先朝燕翎拱了拱手,随后负手立在堂中,神色凛然,“宁侍郎,宁学士,还请两位大人解释下,宁府后宅女眷私放印子钱一事”!

书友推荐:我的年轻岳母没你就不行之新征途望门娇媳偏心我是认真的巅峰红颜:从咸鱼翻身开始闪婚后,财阀大佬沦陷了结局前炮灰们掀了马甲触手怪她只想生存归雾见微知著(弟妹 H)官道之权势滔天嫁给铁哥们大王万万不可!七零大杂院小寡妇苟在修真世界被嫡姐换亲之后他说我不配镜中色替嫡姐爬上龙床,她宠冠后宫重生七零:糙汉老公掐腰宠
书友收藏:医道官途非常权途见微知著(弟妹 H)不乖(姐夫,出轨)你男朋友下面真大(校园 np 高h)官路浮沉撒野千里宦途认知性偏差云婳谢景行龙凤猪旅行团夫郎弱小可怜但能吃听说你暗恋我官场:救了女领导后,我一路飞升全职法师惊悚直播:黏人病娇邪神来敲门七零大杂院小寡妇强者是怎样炼成的官路红途被嫡姐换亲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