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夫君!不是说好了陪我放风筝的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席璇玑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她拿着风筝从远处跑来,再也看不出之前病歪歪的样子。她看见我和薛放坐在一起,眼神滴溜得转了一圈,然后突然就摔倒在了凉亭外。
「璇玑!没事吧?」
「我没事,夫君」席璇玑看向我的眼神满是挑衅。
我沉默着低头,转身向着寝殿走去。嘴里却苦涩的将那两个字转了好几遍——「夫君」。
我曾经,也是叫过薛放夫君的。虽然只有一次。
那时候,薛放刚刚得知我在药王谷的遭遇,他明明都气得浑身哆嗦了,却还是将我搂在怀里,温声安慰我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没事了」
此后几天里,我都没有再见到薛放。
直到药王谷被攻破的消息传来。
薛放按照我的回忆,找到了药王谷隐匿多年的地方,率兵一举攻破。唯一可惜的是,里面的药童眼看着大势已去,下毒毒死了所有的药人,甚至打算和薛放他们同归于尽。好在,薛放没事。
在这之前,我从没想到薛放能为我做到这种地步。
从小我爹就死了,全靠着我娘一手把我带大。后面被药王谷拐走,我也一心想要跑出来。在那个毒窟里,我唯一的念头就是。
如果我死了,娘怎么办呢?
可当我跑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娘早就死在了我被拐走的第二年。
我伶仃的活了这十几年,感受到的爱不多,娘算一个,薛放算一个。所以当薛放逗着我让我叫他夫君的时候,我红着脸真喊了一句。
于是,两个大红脸在营帐外的草原上,一个低头揪草,一个抬头看星星。
7
在凉亭的相遇像是突然激起了席璇玑的记忆一样,她开始频繁召我入她的寝殿。哪怕是放血的时候。每次我疼的意识模糊的时候,都能正对上她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林小姐,真对不住,我得了病,却要你来受苦。不过,薛放说,他舍不得我疼,就只好由你来代劳了。」
「你也不要怪我,我之前是和薛放提过,要纳你为侍妾的」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像是在欣赏我的惨状,过了良久之后才重新开口:「不过,薛放拒绝了,或许他也觉得,来路不明的女人,不配拥有名分吧」
「林竹音,你这辈子,也别想跟我抢将军夫人的位置!」
她的话,我只能听见只言片语。实在是太疼了,疼的我想求求她,能不能别说了。她的话,她的笑,像是刺进了我的脑子里,在里面翻转膨胀,疼的我不得安宁。
自从她召我入寝殿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过过安宁日子。
她身边的侍女,得了她的许可,也开始在一些零碎的功夫上折腾我。
睡觉的时候,被褥里莫名其妙出现的针,推开房门时下落的水,和我沉睡时,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这些我都已经无所畏惧了。放血产生的疼痛远比她这些小打小闹要折磨人的多。
说实话,有时候我甚至感受不到被褥里放了根针。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这么恨我。
再次睁眼的时候,我看到了薛放一脸担忧的面容。
他坐在我的榻前,就那样满含心疼和担心的注视着我。
就好像,他仍然还在爱我。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抱在怀里,像是对待一个玻璃人一样。
「阿音,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不要让我心疼好不好」
吃穿这方面,薛放的确没亏待我,大把的补品往我面前送,上好的厨子供着我使唤。可我不是在和他闹气,我是真的吃不下去。
天天都不间断的疼,头疼,肚子疼,连骨头缝里都透着疼,有时候疼着疼着,连时日都忘了,直到太医再次割开我的手腕,我才意识到,原来这是第二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