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很久都没有饭食了,我听说镇子上会有贵人施米。拼了命的往镇上跑。
当时薛放还是个小孩子,臭着一张脸跟着老将军在镇上发米赈灾。看见我年龄小,还特意多给了我半袋。因此,阿娘才得以保下性命。这份恩情,是我铭记在心要报答将军府,报答薛放的。
所以哪怕后来被抓进了药王谷,我也拼尽全力跑了出来。
最开始遇见他的时候,我并没有想过要与他多做纠缠。一命还一命,我救下他,就也不欠他什么了。可他将我接入营帐,那般细微的对我。
所以,在他求娶我的那个夏夜,我是那样欣然地同意了。
我梦见自己满眼都是幸福,看向薛放的眼神中止不住的爱慕,顾不得矜持,在他刚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就欣然接受:「薛放,我愿意嫁给你!」
我梦见我们在月光下相吻,他的手那样炽热,燃烧了我所有的理智。
心脏一阵一阵的疼。
不知觉的,泪流了满面。
一睁眼,看见薛放坐在我床前,细心的在我烫伤的手上涂抹着药膏。
「做噩梦了吗?」
4
人是经不起比较的。一比较,就会产生无休止的贪心和嫉妒。
薛放对我是好的,可就是没有对席璇玑那样好。
好像无论什么事,我都要排在席璇玑的后面一样。我无法不去嫉妒。我全心全意的爱着他,为什么他不能也这样爱着我呢?
「璇玑娇纵惯了,她是小孩子心性,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等她的病好了,病好了我就娶你。」
他拿着软帕,细细的给我擦着眼泪。
我转过身不看他,他就紧紧的抱着我,将脸贴在我的背后。从前很多次,我们闹矛盾了,他就会这样。
我突然感觉有点陌生:「薛放,你真的爱我吗?」
他一点点的轻啄我的脖颈。
「我爱你,阿音,我们会白头到老的。」
「别怕,别怕,我问过太医了,放血不会危及到生命的,只是疼一点而已,别怕。」
他像是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一样,省去了放血所带来的一切后果,只轻飘飘的对我说「会疼,别怕」。
「将军!将军!夫人晕过去了!」
听到下人传来的话,薛放连外袍都不曾披,就急忙地跑了出去。
我看着大开的房门,突然觉得很讽刺。
罢了,放血……也好。就当是与薛放做个了断吧。
「告诉将军,我同意放血了。」我吩咐下人道。
其实无非是保留最后一丝体面。席璇玑今夜病重,到不了明日,薛放一定会逼我就范。
我裹紧了被子。
只是疼一点……没关系的……
我同意放血的第二天,太医就提着箱子来到了我的寝居。在放血之前,他必须确保我是健康的,可以熬过这十四天的折磨。
他诊了我的脉象,却皱起了眉头。
我不由得暗暗期待,是不是我身体有什么隐患,无法承受放血之术?我虽被抓入药王谷,可却一直是试药的药人,没有习得半点医术。从前救治薛放,也都是放血。可,皮肉之伤,只需几滴血液。寒毒,却是要几乎抽尽我身上所有的血。
太医和薛放耳语了几句,薛放看向我的眼神复杂了起来。
他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挥手,让侍女送上了放血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