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里就两头牛,除了那两头牛拖石碾子,其他的都靠人力来脱谷粒,能行是能行,就是速度肯定赶不上。
夏天天气变化无常,怕赶上急雨、雷阵雨,贺宏进只能安排社员们日夜加班加点的杆儿,两个打谷场入夜都在忙活碾谷子是常有的事,很多时候太晚谷子来不及收,就需要安排人手守夜。
有次陆淼中暑请假休息了一下午,后面晚上打谷场守夜,里面就有她的名额,除了她,还有顾莹。
她跟顾莹都属于体格娇小的类型,耿小云不放心,就说晚上陪她们俩一起去。
任冰心和杨小婧相处不得劲,不想留在知青点,也凑热闹说要一起。
陆淼点头如捣蒜,心里一百个愿意,倒是顾莹有不同意见,反复劝了任冰心好几次。
说是去守夜,其实凑人头在那儿睡一宿,真正机警盯着的,另有其人。
可即便如此,那也不是好玩好受的,在打谷场睡的可是稻草跺,身上会痒痒不说,天作被盖地当床,蚊子还多。
怕任冰心休息不好影响第二天的干活状态,顾莹把好的坏的都说了,可见任冰心铁了心,顾莹便也不再说了。
夜里吃过晚饭洗了澡,陆淼揭下床上的被单要带着一起,临出门想起菜地里的小黄瓜,黑蒙蒙的天色也不担心会踩着蛇了,她眼睛亮晶晶的,跳着脚往菜地那边跑:
“等等我!前几天看见几个小黄瓜,这会儿肯定都长大了,我摘一根咱们带过去吃,余下的等明天中午再摘,到时候用醋拌一拌大家一块儿吃。”
“行,那你看着点脚下。”
“唉!”
陆淼满心欢喜,可等走进菜地时,好心情瞬间被泼了一盆凉水。
“我黄瓜呢!”
陆淼眼眶一红,声音一下子尖锐起来,“你们谁摘我黄瓜了?!”
她声音哽咽带了点哭腔,和平时差距十分明显,耿小云几人听见,赶忙过来查看情况,“咋了这是,怎么还哭上了?”
陆淼抽抽搭搭,胸口剧烈起伏,生气之余心疼得不行,“你们自己看!”
黑漆漆的看不清什么,耿小云几人只能凑近了看。
走近才看清不仅黄瓜没了,附近架子上缠着的瓜藤叶片还都干巴打卷了,明显是被人暴力拉扯过后造成的。
“谁下手这么重呐?瓜藤子都扒拉打蔫儿了,这不就给这一条藤给整绝代了吗?以后还咋结瓜啊?”耿小云“啧”了一声直搓脑门,“你们谁弄的?咋也不小心点。”
她气里没有责怪的意思,却充满数不尽的可惜。
任冰心和顾莹忙说:“这几天忙,我们都没往这儿来。”
还想说点别的,一听陆淼鼻音明显加重,她俩面面相觑,适时噤声,转瞬安抚道:
“算了,淼淼,就几根黄瓜……过几天还长呢,别哭了啊。”
“这是几根黄瓜的问题吗?”
陆淼气得唇瓣止不住颤抖,手指蜷起蹭去眼角泪珠,愤愤不平道:
“摘去吃就摘去吃了,干嘛要扯坏瓜藤?他吃了头茬就不吃二茬了?就算他不吃,那别人还不吃了?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