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拂冬慌了神,惊呼一声。沈如绫想要制止拂冬已经晚了。钱氏本来尚未察觉已经要离开,此时听见拂冬的声音回过头来,就看见女儿掩着唇在干呕。“怎么了?”沈如绫看着母亲走来,心头一急,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恶心瞬间翻涌上来再也压不下去,连忙侧过身子吐出一地污秽,脸色煞白一片。钱氏速速折返,“绫儿!”锦鸢倒了一盏茶水,端着伺候沈如绫漱口,岂料茶水才入口,沈如绫又皱着眉全部吐了出来,又干呕了两声。钱氏见状大怒,厉声呵斥:“你们是怎么照顾的小姐的!”大步上前,直接拨开两个吓傻了的丫鬟,将沈如绫揽入自己怀中,一手顺着她的后背,一手捏着帕子擦去唇边的污秽,眼中止不住的心疼。“好端端的,怎么吐成这样了?”钱氏怜爱着柔声询问。沈如绫微微阖目,气息有些气喘。强行压着胃里的翻涌。但比身子里的难受,她心中更是惊惧不安。不敢去想那个念头。钱氏搂着沈如绫,看她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来,心中万分焦急,犀利的视线扫向丫鬟:“你们小姐都这样了,还不知道去请大夫——”“母亲!”沈如绫强撑起精神,语气有几分急切的打断,“女儿没事,可能是…昨日贪凉吃多了些瓜果,方才又吃了不好克化的糯米食,吐出来后便好些了,女儿回去歇歇就无事了,让母亲担心了。”钱氏哪能放心:“绫儿乖,还是请个大夫看看,母亲也能安心些。”沈如绫撒娇着摇她的胳膊,“大夫来,有事无事就要开些平安方,吃的人胃口都败了。我回去睡一觉好就好了,若还不好,我一定禀告母亲,到时母亲再请大夫来,好不好嘛。”钱氏轻轻皱眉,眼底隐隐有些异色。显然并不赞同绫儿的说法。但秦嬷嬷匆匆赶来,福身后禀道:“夫人,公爷回来了,说有要事与夫人商议。”“母亲~”沈如绫吃准了钱氏偏疼她。钱氏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这个愈发爱与自己撒娇的女儿,伸手理了下她的鬓发,疼惜道:“依你,今日先回去歇息,我晚些侍候再去看你,若还不好,就要乖乖听话请大夫来,知道了么?”“多谢母亲。”沈如绫微笑着回道。脸色看着比方才好转不少。钱氏这才放心离开。沈如绫领着丫鬟们回院子,前脚才迈进院里,后脚就命人关了院门,扬手一巴掌猝不及防就朝着拂冬的脸上扇去!啪——脆响声震得人齿间发酸。拂冬虽是家生子,但在家中也是爹娘疼、兄长护着的女儿,这会儿才进了院子,当着粗使婆子的面,沈如绫就这么打她的脸,拂冬一时羞愤难忍。
她这一等丫鬟与粗使丫鬟有何不同!拂冬手捂着发红的面颊,眼中蓄着泪,望向沈如绫:“奴婢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情,小姐连一句话都不说,抬手就打奴婢的耳光!”这半年以来,沈如绫的性子愈发急躁,一个不顺意扬手耳光扇下去。丫鬟们虽心中有怨,但嘴上不敢说什么。奴才懦弱,主子愈发盛气凌人。忽然间有个丫鬟跳出来质问,沈如绫当即变了脸,怒笑一声,“放肆!主子罚你们这些奴才何须理由!怎么,我还教训不成你了!?”拂冬含着眼泪倔强着道:“奴婢是奴才不假,但奴才也是院里的一等丫鬟!小姐连个罪名也不定,扬手就打,奴婢——”沈如绫立刻腾起怒色,张口就要叫人来。锦鸢听着拂冬的话,心道不妙。这姑娘忍了这些日子彻底忍不住了,又仗着自己爹娘在府中做管事,发作了起来。可——她不知夫人的狠心手辣!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姊妹,锦鸢咬了咬牙,快步走到拂冬身旁,伸手捂住她的嘴,神色急切的冲她暗暗使眼神,口中训骂道:“拂冬!你疯魔了不成!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自小到大,小姐吃的用的哪里短过我们这些丫鬟,对我们的好难不成都忘——”沈如绫冷声打断:“锦鸢,给我住口!”锦鸢还未有反应,听见沈如绫叫来一个婆子:“来人,把她扯开!”粗使婆子对她唯命是从。撸着袖子就冲了上来把锦鸢拽走。沈如绫的眸光透着冷色:“你继续说,我打你、你要如何?”拂冬抬袖子,擦去眼泪,毫无畏惧的回视:“奴婢、不服!”四个字,咬着重重的音。沈如绫先是愣了下,随后脸色扭曲,“不服?你有什么资格不服!就凭你一家子都我国公府里的奴才,你就不得不服!”她厉声,再唤来两个粗使婆子,指向拂冬:“把她身上的簪子、耳坠、衣服、鞋袜通通扒了。”婆子们立刻上前。按住拂冬就开始动手。“不——”拂冬奋力的挣扎了,面上有慌乱,眼中遍布愤怒:“小姐!!奴婢伺候了您十年!不曾犯下什么滔天大罪,您不能罢了奴婢的一等女使!”婆子们恍若未闻,一人摁着拆她的发髻,一人剥去一等丫鬟的外裳。“你有没有罪,我说了算。”沈如绫冷眼看着她。拂冬眼中的愤怒被不安所取代:“您是…什么意思?”沈如绫看她的眼神嘲讽,话却是对婆子说的:“扒完后把她赶去国公府门外跪上一个时辰,再问她服不服,若服,她还是我身边的一等女使。”最后四个字,极近讽刺。可前面那一句话,却让拂冬如坠冰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神的跌坐倒地。甚至连两个婆子都愣了一瞬。这拂冬姑娘再怎么错,她也是一等女使啊,她爹娘还是院子里的管事,况且还是个没嫁人的姑娘,这么做让她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锦鸢听见后,用力推开拽着自己的婆子。跪到沈如绫面前,连声哀求,“小姐,小姐…奴婢们自小跟着您长大…拂冬尚未婚配,她今日是昏了头了惹您动怒,您打她、骂她,求求您不要把她那样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