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筠向我侧目,嘴角也微微翘起。
护院道:“我们赌坊最低一百两一注,去那边可以兑换银票。”
我敛笑撤下扇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在几张大赌桌的遮挡和豪放汉子的吼声遮掩之下,果有一个小小的柜台被埋没在墙壁一角。
“谢啦!”方唐一抱拳。
胥筠接过银票,“我去。”
方唐马上会意,二话不说把银票交过去。
看着胥筠置身淤泥而纤尘不染的背影,我暗暗吐出一口气,希望他能察觉什么。
上一次他们来此是暗访,自然无法招摇过市,这是一次好机会,也是唯一一次机会,我们这样三个人,来过一次就足够让人念念不忘。
胥筠不多时便转回来,冲我微不可见地一摇头。
方唐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那现在怎么办?”
我接过银票,在他面前晃了晃,“还能怎么办,赌呗!”
方唐埋头嘀咕:“怎么看着您是奔着玩儿来的?”
我敲他的头,掩饰般咳了一声。
未出阁前那些胡闹的本事,在宫里一年拘得所剩无几,但出宫门,虽有重任在身,有时也不禁被烟火热闹吸引,泛滥出压制不住的玩心。
挑定一张人少的赌桌,胥筠忽而耳旁低语:“想必姑娘赌技了得。”
我淡笑,眼睛巡视写着“大”、“小”的毡布,拿两张银票押了“小”。
“听说不会赌的人运气特别好,我想试试。”
“一二四,小!”
庄家开盅,方唐收钱。一连十把,皆是如此情形。每一次赢了钱,方唐都跟猪鼻拱似的没命往怀里搜罗,眼睛亮得冒贼光。
怎么看着他才像奔着玩儿来的?
摇盅的庄家愤骂:“前几日来个衰神他娘的连开十几把‘大’,今日又来个十几把‘小’!啐,最近真是走背字儿!”
正玩得尽兴,良久不语的胥筠突道:“留意周围,这里的赌客里没有多少言语粗俗的汉子,反而少年子弟占了八成,涵养气度皆是不俗。”
我停下手中动作,匆匆扫了一圈,果然,这些人赌起来斯斯文文,输了略微皱眉,赢了喜形于色,皆不是赌场老手。
那日在几个钱庄遇到的人,多也是衣着光鲜、年少英俊的男子。
一个模糊的想法在我脑中忽倏而过。
“小心照看着。”胥筠忽而拍拍方唐的肩膀,抽身向大门方向走去。
愿言思伯
胥筠抽身而去,门边站着一个穿蓝锦的少年,捂着鼓鼓囊囊的衣襟正欲离开。
不及思考,我将骰盅扔给方唐,留下句“替我”,匆匆赶上胥筠。
少年人前脚迈出门槛,我们后脚却被刚刚的护场拦了下来。
胥筠眼睛一眯:“这是何意?”
“赌场的规矩,为了保证每一位客人的安全,客人离开的间隔时间不能低于半盏茶。”护场面无表情地背规矩,“否则倘若阁下盯上刚刚那位公子的银子,追随其后知晓了他的住所,岂不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