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妃冷冷一笑,语调尖酸:“真是改不了多管闲事的毛病,你若不嫌烦,大可再带回宫去,反正本宫不缺奴才,看你能带走多少个?”
有一个瞬间,我当真想一个巴掌掴在这张脸上,闭目顺了顺气,抬步便走。
“等等!你——”应妃突然拔高音色:“皇上召你去上书房?!”
已走出两步的我回头,应妃脸上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想必终是意识到,这条路只通往两个地方,不是她这里,就是上书房。
我面无表情道:“无诏。”
应妃先是讶异,继而不解,最后接连呵笑几声:“呵,呵呵,原来如此。”
她将双手从暖手笼里抽出来,笼袖丢给身旁的烟花,自己抄手负在胸前,指甲涂染的血兰花汁迎着朝阳,点点旑旎。
夜神留霜,还留不留得住男人的心魄?
我收回无益的神思继续走,站得时间长了,好一些的膝伤又开始疼。
娇柔的语调从背后追来:“听说妹妹今年的省亲被皇上罢免了,哎,真是可惜,本宫每年有两次省亲呢,若能分一次给妹妹也好啊。”
是啊,世上的事,总有许多不公。
应妃没有拦阻我,想必是等不及要看我闯进上书房了。我也心知,即使司徒鄞不计较,太后知道了不会轻纵我,群臣知道了,也免不了口诛笔伐。
后来想想,我那日真是吃了糊涂蛋,如何就被思家的心情蒙了理智,做下这种蠢事?然而当下时刻,我一心只想着省亲,义无反顾推开了上书房的大门。
上书房中,司徒鄞龙椅里微倚着身子,议事的清肃神情是我不曾见过的。他面前一张宽大玉案,下首站着两位外事大臣,都是一副被我吓到的模样。
我神色不动,行叩拜大礼。
司徒鄞同样不动声色,看我一眼,居然八风不动地扯起谎来:“比说好的时辰早了些,不过也好。两位卿家先退吧,咱们明日再议。”
雕花门阖上,司徒鄞的扳指扣得玉案玎琅作响,“你自己起来还是我过去?”
我麻利地站起来,避开他的眼,单刀直入道:“我为省亲的事情来。”
“嗯,过来磨墨。”他修长的食指点着砚台,优美而敛力,像极一只握剑的手。
我从无关紧要的地方敛回心神,步伐未动。
“你知道,”又是叹气,司徒鄞清亮的眸子转着光彩,“我不会为难你,你的腿尚未全好,如何回去?”
我不领他的情,“这是我的事。”
“一年就这么一次机会,我在宫里,我母亲在家中一无兄长可靠,身边妹妹还小,只能终日盼望离家的儿女。我也并不多求,但是属于我的,希望皇上不要拿走。”
说着说着,我有些气急败坏,除了失落,还有一分为他的不理解。
到底是习惯了杀伐决断的君王,喜欢按自己的想法做决定,不会考虑他人半分。
司徒鄞不急不躁,歪头闲闲发问:“你是在同我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