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司徒鄞回宫后,马上把上书镇远将军的事情压了下去,应妃随后宣称染了风寒,在握椒殿闭门不出。我早起听到这消息,终于放下心来。
只是膝伤比昨日更严重,动一动,就皮肉撕裂一般的疼。
迢儿直皱眉,“到底是冻伤了,这样下去几日后省亲可怎么回去,就算回去了,夫人看到也要心疼一场了。”
经她这一说,我才想起正月三十便是回门省亲的日子。进了宫的妃嫔,一年省亲一次,只有趁着这一个机会,才能与家人团聚一回。
聚这一回之后,又要别离一年,焉知团聚不是一种残忍?想来这一世,最终不论谁与谁,骨肉至亲或挚爱伴侣,都逃不过一个离字……
“呀,好端端的,小姐怎么哭了?”迢儿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疼的。”
“我给小姐吹一吹就不疼了,小姐不哭。”迢儿哄小孩似的哄着我,我破涕一笑,揉揉她的头发。
司徒鄞傍晚过来时,我正挑灯看书。
“受伤了还用功,准备考个状元?”将我手中书卷撂到一边,司徒鄞问我的伤情。
“还有些疼。皇上可用过晚膳?”
“在太后宫里用的,你呢?”说着伸手勾了勾我鬓角的发丝。
我下意识躲闪,“还没。”
“是在等我?”司徒鄞眼中有了笑意。
本是这样,既然已经用过,我也不好说什么,对外面道:“鸿雁摆桌吧,秋水来扶我——欸……”
司徒鄞已经将我打横抱起,往外殿去。
“好像轻了些。”他一面走,一面蹙着眉自言自语。
我从未经过这样的亲密,说不羞赧是假的,况且一屋子的人都在侧目,连连低声道:“快把我放下。”
“不会摔了你的。”
“皇上身子弱,累坏了臣妾担待不起。”
隔在背上的手指微微蜷曲,“这样的关心,听起来可不大受用啊。”
听出他的不悦,我只得识趣闭嘴。
面对一桌子佳肴,我不知从何处落箸。司徒鄞坐在对面,倒看得饶有兴味。
“皇上再用些?”我问。
司徒鄞含笑摇头,“有美人兮,秀色可餐。”
我不习惯吃饭时旁人这样看着,只好一直低头盯着饭碗,好不容易吃完,不经意看司徒鄞一眼,他慵散地伸个懒腰,想来也是看得辛苦。
对上我的视线,司徒鄞笑意骤深,吩咐道:“桌子不必撤。迢儿,把昨日的棋拿来。”
我不解,“什么棋?”
“来了!”迢儿抱着一盒冰玉白棋子走来,秋水提着一块棋枰跟在后面,一丝不苟摆在桌上。
含笑的男子展扇招摇:“都下去吧,非传不许进来。”
“外面冷……”
“专心点,赢了有彩头。”司徒鄞开始自说自话地摆座子。
我无语地看着坐拥四角的四枚白子,“皇上打算用白子下棋?”
司徒鄞反问:“你看到黑子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