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航子把冠剑绑到我面前。我将伤手举到他面前,冷笑问:“你可满意了?”
冠剑低头咬唇,死不说话。
我冷下了脸,“你也不必跟我装闷葫芦,左右我不担这闲心,要么把你送回云靖王处,要么把你打出宫门,我心里眼里都干净!”
迢儿是刀子嘴豆腐心,昨天发火的是她,这会儿见我动了真怒,又忍不住劝解:“小姐别气,冠剑这样……也是情有可原的,小姐该体谅才是。”
我冷哼一声,让余人都出去,只留下冠剑。
迢儿心有踌躇:“这不太妥当吧?”
我眼睛一瞪,扬声斥她:“我倒想妥当!你是不知道昨晚皇上说了什么——‘入幕之宾’,就凭这四个字,我羞都该羞死了!”
再无人敢言语,人都退了,我方睨眼看跪在地上的人。
“现四下无人,说说,怎么想的?”
冠剑脸上阵青阵白,沉默许久,脖子一梗道:“昨夜是我冲动连累了娘娘,但我没有做错!他害死了我爹!”
“杀你爹的是先皇,那时他不过是少年,与他什么相干?”
“父债子偿,父仇也该子报,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我知晓你心里的怨恨……”我不禁叹了口气。
我怜他小小年纪失去双亲,这副声色俱厉的样子,不过是做出来吓他。
可惜,这孩子被仇恨蒙蔽的心肠像石头一样硬,无法轻易软化。
我上前笨拙地解开他的绳子,拉他起身,声音放软了些:“听闻令尊在世时守身自节,尊君重道,他只一心要为朝廷效力,不计得失。先皇固然……但你父亲想必是无怨的。”
“无怨?娘娘若被人砍去脑袋,还有时间琢磨有怨无怨?!纵是有,在黄泉路上又向谁去诉!”
冠剑的激厉惹得迢儿在门外叫了一声,我道无事,施然窝回椅子里,端起一杯茶,也不看他,好整以暇道:
“若是你仇人的儿子明知你寻仇,没有对付你,你还有理由去对付他吗?”
“……娘娘说谁?”
我苦笑:“昨晚皇上来,你真当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我只看到皇上和娘娘恩爱,其他什么也看不出。”冠剑面无表情。
被反呛一句,我一时羞极,啐了他一口:“小孩子家家,胡说什么!”
冠剑漠然看向我。
我轻咳:“好,皇上且不论,就说云靖王,想必也早已看出你的心思,却仍将你收在身边,是或不是?”
“……娘娘说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