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个仍在恼怒的少年,李文简笑了笑,抬手把酒囊凑在唇边,深深地饮了口。
“好了,别担心。”李文简笑着靠回船舷上去,“既来之则安之,不会喝酒就不喝酒嘛,大不了以后找个厉害的娘子,处处帮你挡酒好了。”
“阿兄!”李奕承哭笑不得地叫了一声。
魏湛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
这日游玩回来之后,昭蘅就病了一场,她本来就害了热症,晒了太阳湿了衣裳,温度一高一低,晚上吃饭都没有力气爬起来,薛氏一摸她的额头,烫得被吓了一跳。知道李文简最近课业很忙,薛氏也没有惊动他,禀告谢管事请了大夫来,给她开了药吃。
第二天魏晚玉又过来找昭蘅一起去玩儿,结果惊奇地发现她生病了没什么精神的样子,顿时慌了,不顾薛氏的阻拦跑去找李文简了。
屋外艳阳高照,院子里的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早上刚下过雨的地面被太阳一晒就干了,枝头的蝉聒噪地叫着。
昭蘅被叽叽喳喳的蝉鸣声吵醒,慢悠悠地睁开眼,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贴在她的额头上,令她体内翻涌的燥热缓解了些许。
“要喝水吗?”一道清凌的声音传来。
抬起头发现是李文简,她喉咙干得厉害,一开口声音都是沙沙的:“要。”
李文简起身走到案前,提起水壶给她倒了一碗温水,再走回床边,轻手轻脚扶起她,将碗递送到她唇边。
昭蘅太渴了,她烧得有些发昏,就着他的手,乖乖地把一碗水喝完。
“还渴吗?”李文简看着空荡荡的水碗,问她。
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望着他,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喝了。”
“那你再眯一会儿,盈雀在给你熬药,吃了药之后再吃饭。”李文简声线低柔,温声对她说。
昭蘅听到他的声音,心口像是有暖流淙淙淌过。
“嗯,我都听你的。”
“大夫说你是害了热症。”李文简拿起放在枕边的扇子,为她打扇,徐徐清风拂面,昭蘅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又听到李文简在说:“最近天气大,你中午不许和晚玉一起出去了。”
昭蘅眼皮子耷拉了些许:“我知道了。”
看她温顺乖巧的样子,李文简不由心上微暖,他抬手揉了揉她的额发:“早晚凉快的时候,你们可以出去骑马、看水田。”
“对不起。”昭蘅掀了掀眼皮子觑了眼他的神情,“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李文简怕她饿,递了一块不怎么撑肚
子的绿豆糕到她嘴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昭蘅看着他,笑得眼睛弯弯,小脸贴着他的手背亲昵地蹭了蹭:“书琅哥哥,你真好。”
“我怎么好了?”李文简反问她。
昭蘅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以前在村里的时候,李婶生病了,李叔总骂她没用。有一次她烧得站都站不稳,李叔还非让她去帮忙犁地,结果她晕倒在地里了。你从来不让我干活,还这么照顾我。”
“你、你是……”昭蘅的脸有点红,支吾了几句才说:“你是世上最好的夫君。”
李文简耳尖有点烫,他把手里的糕点往前递了递,说:“快吃吧,等你好起来了,我们一起去花灯会。”
昭蘅听了很是喜欢,柔柔一笑,说:“我以为你带我们出来真的是逃命呢,没想到是出来吃喝玩乐。”
她这几天病得原本养圆了的下巴又尖了几分,望向他的时候,眉宇间仍是小孩子特有的稚嫩。李文简问她:“好玩儿吗?”
昭蘅想都没想,说:“好玩儿。”
李文简说:“好玩儿咱们就多待一阵。”昭蘅不解地看着他,他说:“以后回京了,再要出来就很难了。”
那座宫城四四方方,进去了那里,就肩负起了对天下苍生的责任,哪能像现在一样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出来游玩。
上一世他们在宫城里待了几十年,为苍生、为黎民,直到子渊十八岁辅政了才偶尔有空出宫,只到底也不敢走远了,最多在京畿晃几圈就又回去了。他们真正得以自由,是在子渊二十五岁那年,他禅位于他,退出前朝。
可子渊这臭小子委实过分,当了皇帝仍不肯放他自由,让小皇太孙天天来缠着阿蘅哭闹,舍不得阿翁和祖母。子渊为了报复他早早地就让他辅政,还把他们捆在京城带了几年皇太孙,才肯让他们离去。
那时他们都五十多岁了,才真正恢复“自由身”。
昭蘅有了兴趣,问:“为什么不能出来了?”
李文简说:“以后我们会去一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在那里做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重要的事情?”昭蘅明亮的眼睛眨了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