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要轻,吃饭要慢,说话要缓。”昭蘅笑着接过话头。
盈雀无奈地瞥了她一眼:“你都记得,就不肯乖乖听话。”
“盈雀,我要学写字,我的书呢?”昭蘅朝她眨了眨眼。
盈雀一惊,下意识摸了摸她的额头,诧异地问道:“我没听错吧?”
“没有!”昭蘅趴在她耳边大声说:“我要念书写字,快把我的书拿来。”
盈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昭蘅竟然会主动要书看,她迫不及待地到书房内取来被昭蘅束之高阁的笔墨纸砚。
她生怕昭蘅这一股子新鲜劲儿过去了,又不肯学。
谁知她这股新
鲜劲儿持续了好几天,每天早上盈雀从她门前经过,她都乖乖地在书案前临摹写字。
那股认真的劲头就跟她种地时一模一样。
盈雀看得心里别提多高兴。
进了四月中的天气,就渐渐热了起来,晌午暑气逼人,热得人没什么精神。昭蘅每天早上会先到菜园子里逛一圈,再去晏山居探望李文简,回来后就乖乖地坐在书案前写字。
这天她去探望李文简。他体内的毒已经驱除干净,少年郎身体好,恢复起来很快,只不过这些时日卧病在床,身体还有点虚弱。
牧归将躺椅搬到廊下,让他在檐下晒太阳。昭蘅就在一旁给他讲菜园子的新鲜事,“土豆开花了,豆角挂果了,过不了多久我们的土豆烧豆角就可以吃了。”
李文简闻言放下手里的书,抬眸看向昭蘅,唇角笑意湛湛:“真厉害。”
昭蘅腼腆地笑了笑:“也没有那么厉害。”
“上次阿翁还跟我说你种地种得很好,小菜园里的每样菜都长得很好。”李文简夸奖她。
昭蘅讶然:“老先生真的夸我了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他冰凉的指腹戳了一下她的脸颊。
昭蘅对安静柳有着不知名的畏惧,大概因为当初他在学堂打了她,给她留下了严肃板正的印象。
族学里的人都以能得到他的一声夸奖而骄傲呢。
昭蘅漆黑的眼瞳明亮了许多,重重点头:“我会好好努力的!”
李文简垂眼,手指轻轻地按压她薄薄的眼皮,在她抬眼看他的刹那,她听到他的嗓音犹如幽泉般清冷:“晚上没有好好睡觉吗?”
昭蘅眨了眨眼,偏过头把眼睛从他的手中解脱出来。或见他垂着头认真地看着自己,她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微抿了一下唇,轻声说:“我最近好忙的。”
“忙着做什么?”李文简不由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昭蘅还没把自己的名字学得很好,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在学念书。她看到他随手放在一旁的书,岔开话题问他:“这书上写的什么?”
李文简的手指拨弄着她头顶上的两个小揪揪,一双眼睛纯澈认真:“一本小故事,你想听吗?”
昭蘅点点头。
“这是一头小老虎和一只小乌龟的故事。”李文简拿起那本书,翻到第一页,慢悠悠地讲起来:“故事发生在很多很多年前的森林里……”
昭蘅依在他身边,听他慢条斯理地讲着这个故事,他语调清浅,讲起故事来时重时轻,十分引人入胜,她不知不觉就被吸引到了故事当中去。
可当他讲到“猎人的箭尖径直对准了小老虎”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
昭蘅望着他:“然后呢?”
李文简像是想起什么,双手将书一合,嗓音平淡地说:“我忘了,阿翁有事让我找他一趟。”
少年双眸如星,凑近她说:“阿蘅,我这会儿不能给你讲故事了
。”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里含着歉意:“要是你自己会识字的话,就可以马上知道故事的结局了,而不用等我。”
昭蘅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她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乖巧地从他手里接过书,轻轻颔首。
李文简知道她不识字,放心地把书交给她。
昭蘅随意翻了两页,终于知道他的语气为何充满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