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芮娅的呼吸一窒,她清了清嗓子,将盥洗室的门打开一条缝朝外喊道,“是谁?”
半晌,没人回答。
安芮娅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关掉花洒,用毛巾拭干身上的水珠,换上一件朴素的黑色长袍。
“咚咚咚。”
敲击声再次响起,她追着声音的尾巴来到房间里,脱口而出一句,“汤姆?”
仍旧没有人回答。
她用魔咒烘干自己的头发,把桌面上的吊坠重新挂回脖子上。
“咚咚咚。”
相同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安芮娅拉开窗帘,与玻璃窗外的猫头鹰面面相觑。
猫头鹰用爪子朝它搁在窗台上的包裹踩了踩,又将长喙敲击窗户的把手,它在直视了安芮娅数秒之后张开翅膀,飞跃过长街对面的高楼,瞬间不见踪影。
安芮娅长吁出一口气,她这才打开窗户把包裹捧入房间里面——缠包裹的绳子和信上的火漆黏在一块儿,信上没有地址,只写着芮娅·安收,落款是格鲁斯·霍恩海姆。
不是伏德摩尔特。
她抿着唇挪出木椅坐在床边,打开格鲁斯的信。
芮娅亲启:
想必,你已知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破碎的时间转换器不光带走了你的一部分灵魂也带走了你的记忆。魂器会给它的主人带来无穷的不安、并放大各种负面情绪,甚至是扭曲主魂性格,更何况你的那片不在这一时空。
包裹里的魔药是最终成品,请将时间转换器里的粉末溶在药剂里,来回摇晃至药剂变色,你的各种情况将有所好转。
庆幸你还活着,庆幸你能醒来——你是陶瑞尔和科伦巴带到这个世界的宝物。
信中还装着一部分英镑,用拇指宽的纸条包着,纸条上面是温特妮的字迹:批准辞职,一年工资已结清。
安芮娅撕开包裹外的包装袋,玻璃瓶装的魔药和时间转换器并排躺在盒子的泡沫里。
她取出制作精巧的时间转换器,将金属环扣里的8字玻璃瓶旋转出来。玻璃瓶中间有一块环状卡扣,只要轻轻一拨就能拔开盖子。
安芮娅把粉末混入玻璃瓶内的魔药里,塞上木塞摇晃至变色。
她把逐渐变作透明的液体托到阳光下仔细端详。
因为陶瑞尔与科伦巴的缘故,格鲁斯在她面前一再强调了黑魔法甚至是魂器的危害,这时候却在信里反过来安慰她。
只是,她明明隐瞒了踪迹,包裹却能跨越山海送到香港。
真有意思。
她把魔药暂搁在一旁没去管它,将房间清理一新后下了楼。
大堂里的侍者仍是昨天那位,安芮娅朝他询问了周围的餐厅,拒绝车辆接送服务后独自一人出了门,漫无目的地逛了起来。
这条长街的人流量远不比昨天见过的旺角,说不上冷清,但也绝非热闹。
拐角处的书局卖今日份的报纸,一眼望去,安芮娅算是能懂什么叫做麻巫混居的生活了。
桌面上依次是港版《大公报》、《香港周末报》、《华侨日报》头版头条几乎大同小异,战争年代硝烟未过,刊登着被俘获的蒋帮将领,以及抗美援朝运动的相关准备事项。
有趣的是最后两份报纸,《港巫快讯》与《预言家日报》:那上面的图片并非禁止,而是活了起来,像黑白电影画面一样动作着。
两份报纸均在头版上刊登了一条十分显眼的消息:魔法世界革命?lv教授的研究所,魔杖材质的秘密,魔力的调节与放大。
安芮娅一样挑了一份,向书店老板问价。
老板正拨弄着他的留声机,见来人是巫师,样貌又比亚洲人更深邃些,热切地从室内拿出《今日变形学》与《巫师周刊》,“这位美丽的女巫小姐,刚到的好货,英国那边的——巫师周刊里还有lv教授专访,魔法界的新贵,黄金单身汉。”
“是吗?黄金单身汉?”安芮娅短促地笑出一声,她举起自己的左手在老板面前晃了晃,“可惜我无福消受了。”
老板见到戒指却不觉不妥,反倒把几份报纸摞道了安芮娅面前,“就看看,还能发生什么不成?你会喜欢他的——这四份另添上一份麻瓜报纸,只收你三份的价格,怎么样?”
“倒也不是不可以,你们这儿有羊皮纸卖吗?”
“进来看,文房四宝、古今中西,只有您想不到、没有我们不卖的,夫人。”
老板没有说假话,除去麻瓜书籍外,他的小店别有洞天,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巫师杂货,甚至有淘汰下来的古董光轮19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