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安小姐。”
目送黑色轿车缓缓远去,安瑞雅把她的名片塞进了行李。
天下哪有什么白吃的午餐,就现在看来,这边的工作没一个能比得上德姆斯特朗学生舍监的。
安诚选的酒店算不上豪华,但看上去干净整洁——从她踏上石梯的时候,就有侍者来接待,一口流利的英语。
墙上每种房间明码标价,像是餐馆的菜单。
“您好,是来住店的吗?几位?”
“就我一个人,一间单人间。”
侍者朝安瑞雅递手要提她的行李,却被避开。
男人也不尴尬,上前指路道:“跟我来。”
酒店内部的陈设让安瑞雅想到梦里见过的伍氏孤儿院,暗沉又狭长的走廊,两侧是一扇扇交错的门。
侍者把她带到二楼的024房间后停下,并朝她提供了钥匙,“有任何困难可以到大堂找工作人员,祝您居住愉快。”
安瑞雅假笑着送走了男侍者,给房间施加一连串咒语后才垮下脸来。
她很累,甚至连维持微笑的力气都没有了,整整半天,她在香港的体会堪比晕了整日的船。
将行李随意搁在单人床头,她躺在被褥上盯着天花板,房间的吊灯上嵌着一颗黑色石头,跟伏德摩尔特戒指上的有点像。
安瑞雅甚至没把手举到面前,只是把两只手叠在一块,又尝试着拨弄了一会儿无名指的戒指。
依然取不下来。
随着天色渐暗,原本就不算很热的房间愈加凉爽,她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阵欧铭教授给她的合同,眼皮越来越重。
梦像潮水一般涌来。
窗外已经黑透了,此刻已是日落后的夜晚,她只能依稀看清房间内家具的轮廓。
安瑞雅知道这是梦,她仿佛在通过什么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所有行动都不由她来控制,而是芮娅·安。
窗外吹来的夏风拂干她身上的汗,那是一片绵延起伏的暗色田埂——她在郊外,应该是大汉格顿五十八号的房子里。
柜钟的时针已经跨过了九,她的胃像是拧起来的麻绳,味道像是泥巴的饼干只会令人更加难受。
去房屋外取柴烧水的芮娅·安看见了不大可能看见的人,年轻的伏德摩尔特。
安瑞雅看着她跟了上去,从大汉格顿五十八号启程,穿越漫长的珙桐林,来到她多半有些熟悉的伏德摩尔特庄园——只不过,这个时候它不叫伏德摩尔特庄园,而是里德尔宅。
里德尔宅。
伏德摩尔特从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她眼见芮娅·安在宅子里想方设法地阻止命案的发生,保护汤姆·里德尔,也不想伤害那位麻瓜园丁。
但宅子里的老汤姆·里德尔依旧丧命。
更恐怖的不是这个。
她也看得见芮娅·安看得见的荧光字:
【你也可能会死,因为那个四分五裂,芮娅·安。】
在用过时间转换器后,芮娅·安身上出现了最可怕的事件:因错施魔咒而自己杀死自己。
【接下来,在发现过去的自己后,你得使用这句咒语。】
在最后关头,她确实按照荧光字指导的那样念出了一行咒语。
安瑞雅的脑子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她向喝过药剂一样在脑海里寻觅着这段咒语的出处:伏德摩尔特的魂器曾经在梦中指导过她——那是制作魂器的咒语。
制作魂器的先行条件得是一场谋杀。
芮娅·安在里德尔宅无意之间谋杀了过去的自己,所以,她的咒语有可行性。
她似乎掉入了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没有边界,也不知时间流逝的快慢。
但,只要那片不见踪迹的魂器存在在这个世界上,芮娅·安就不会真正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