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你叫什么名字?”伊莎把安瑞雅拽了上车。
“骑士公交必须实名乘坐吗?”
安瑞雅顺着售票员臂弯的缝隙往车里张望:车中昏暗,唯有铜柱上的蜡烛灯在发亮,这里有六张床位却没有座位,半掩的床帘遮住了乘客的样子。
“倒也没这个要求,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艾比,你叫我艾比就行。”
“您要去哪里?”
“离小汉格顿最近的港口在哪儿?”
“菲利克斯托?”
“菲利克斯托,我要去这里。”
伊莎把安瑞雅带到最角落的床位,“这是您的位置,一共十二个银西可,如果你多付三个能拿到一块巧克力;再多付一个就能有一把牙刷和一个热水瓶。”
安瑞雅从伏德摩尔特的钱袋里摸出两枚金加隆递给伊莎,“多的西可帮我换成巧克力你们车上还有别的东西吗?”
“唔巧克力是最畅销的,还有比比多味豆、坩埚蛋糕和冰老鼠。”
“比比多味豆和坩埚蛋糕各一份,冰老鼠就算了,剩下的都换成巧克力。”
伊莎从床位前的黄铜柱边抽出一只小推车,将东西摆在安瑞雅面前,“艾比女士,请问你想要什么颜色的牙刷?”
“最上面那把黑色的就行。”
“祝您旅途愉快。”伊莎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到达目的地后我会叫您。”
言罢,她顺着走道回到公交门前与司机小声交谈。
安瑞雅用魔杖为自己的床铺又来了两次清理一新,才坐上去拉好床帘。
事实证明,想在骑士公共汽车上吃东西就好比在幻影移形时与人聊天,司机爱极了踩油门和刹车,急走急停,成功驱散了她腹中的饥饿感。
吞掉一块巧克力后,她在颠簸中挣扎着刷了牙、洗了脸。
安瑞雅不清楚菲利克斯托港有多远,但她透过公交汽车的窗户往窗外观察:相比起普通公交,这辆车除了行进路线更为扭曲以外,它在速度上并无优势。
隔壁床位巫师的梦话传了过来,“需要我把箱子打开给你看?哦,不不不,你个麻瓜不能看我的箱子!”
“伊莎,把佩尔夫人叫起来,瑟姆群镇到了,她应该不会想错过自己的晚宴。”骑士公交的司机换挡刹车,朝售票员呼喝着。
或许她也应该在车上睡一觉,至少到站后会有人叫她。
一旦在公交上的床铺躺平,车辆的颠簸便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从透明的窗帘朝外看,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安瑞雅将左手举到面前,她轻抚着黑金戒指上的宝石——这颗宝石看似深邃,却能完整地容纳她的整张脸。
随着车外街灯的明暗变化,宝石的反光处好似荷叶上滑动的露珠,不断变换着位置与角度。
伊莎向她提供的巧克力似乎有催眠作用,即使车厢内有些喧闹,安瑞雅仍旧睡着了。
“报纸,今日伦敦新闻画报!”
清冽的凉气被吸入鼻腔,安瑞雅见到一行莹亮的字母跃动着出现在眼前:
【是否重来?】
良久,这排字母下又跳出两个是或否的选项。
场面像是梦一般古怪的清晰又异常的模糊,安瑞雅仿佛被剥夺了思考的能力,她像提线木偶一般睁眼,又坐了起来。
有人在唠叨些什么,但那些不重要的话根本进入不了她的脑子。
熟悉且陌生的画面,她似乎嗅到了‘最喜欢的气味’中的一种。
盥洗室水池中刺骨的凉水被双手掬起拍打在脸上,安瑞雅并没有因此而更清醒。
穿过漆黑狭长的走廊,一路来到烧着炉火的厨房。
房间内,长桌尽头坐着一个表情乖戾的黑发男孩,五官精致、睫毛浓密长翘,皮肤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