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我。”伏德摩尔特仍坐在她的床畔,他也不去管那被咬破的唇,神情变得严肃认真。
他浓黑的瞳孔在变红的同时也从圆润收缩成尖锐的竖长条,像猫咪,也像安瑞雅见过的龙瞳。
安瑞雅与他对视了一瞬,又发觉自己无端心虚,拧着脖子看向地底的甲板,“我不要。”
伏德摩尔特强势地抬起了她的下巴,瞧着她若有所思。
“真奇怪,你不是在怕我——”他拢起眉头拖长了调子,“曾经的你是怕我的,但现在,你的顾虑却不是我。”
“我有什么必要怕你呢?同样都是巫师。”安瑞雅擒住他的手腕往旁边一甩,“别神神叨叨的,你快去和拿瓦大副享受早餐吧,我得再睡一会儿。”
“还以为你会让我别对你摄魂取念。”
“所以,你有这么做吗?”
“当然没有,我答应过你。”
燥热的安瑞雅钻进被子里,她甚至掀起被褥盖住了自己的脑袋,“我睡了。”
她捂着脸数了会儿被子上根根分明的线,半晌感觉不到床畔的男巫起身,更听不到离去的脚步,安瑞雅干脆闭上眼假寐起来,本以为会难以入眠的她却十分顺利地再次做起梦:
这次的梦从骤然间惊醒开始,视线中有伏德摩尔特十分年轻的轮廓,亦或是说——青年汤姆·里德尔。
自己在他靠过来的前一刻拦住那张正要贴近的唇,她的胸口容纳着一只四处乱撞的小鹿,现在,就算是满脸少年气的男巫也能令她心动了。
安瑞雅说出几句未曾经过脑子的问候,与对方聊了会儿天。正当话题快要撞向死巷子之前,他主动朝她发出邀请,“我今天想去翻倒巷,你要一起吗?”
梦中的自己难得放纵,愧疚出走的她拾起一些羞怯,反问道,“你想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男巫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接下来的约会就像是看电影,也像是平常做梦的场景,只有当下的感受是清晰的。
从商船上一觉醒来的安瑞雅只记得约会后的那个冰凉的吻,嘴里似乎还能尝到水仙花粉末的余苦。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被缩小的纳吉尼蜷缩在床头前的软枕上呼呼大睡。
伏德摩尔特已经不见了,他并没有在房间里等她。
安瑞雅咬了咬后槽牙,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洗漱、整理着装与床铺。
房间外喧闹且嘈杂,水手们大声吆喝着,甚至还有些借渡客在甲板上跳起舞来,有说有唱,愉快地不行。
吉布的魔药发挥了效果,大半天没吃东西的安瑞雅自然空了肚子,她没有一丝晕船的感觉,装配好魔杖后,谨慎地打开门走出房间。
这时她才发现,商船里有许多来自世界各地的面孔,一位自称来自日本的亚洲巫师在房间外摆摊兜售着一种拳头大的零食,他声称这是巨型海燕的最爱,运气好的人能靠这种零食收获一只属于自己的宠物坐骑。
商船上的船员也不像伏德摩尔特说的那样可怕,或许有零星的几个会远远朝着芮娅吹口哨,但大部分人看起来知礼且友善,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来到甲板,安瑞雅发现商船的左舷往外突出了一部分,零星几个男巫凑在边上往那侧勾着脑袋看,她也凑了过去,正见伏德摩尔特在配合拿瓦进行着所谓的‘海钓’。
安瑞雅称其为所谓的‘海钓’,只因两人的注意几乎不在海钓上,他们靠得近极了,似乎在说些见不得人的悄悄话。
伏德摩尔特的表情远比昨天见到拿瓦时温和,他甚至允许这位颇有风韵的中年女人在不知不觉中贴近他,浑身上下胸脯在前。
她又一次想到梦里的那句话——我都把汤姆送到你嘴边了,你就这么把他拱手让人?
再看看男巫的神情,安瑞雅仿佛吃了一整只活苍蝇。
这叫什么拱手让人,但凡伏德摩尔特能恪守道德底线
她攥紧了魔杖,紧咬压根,告诉自己:就算是为了曾经的芮娅·安,也得给这两人一个教训。
杖尖隔着一段距离指向了船边的海面,海水仿佛被设下了鱼雷,霎时‘轰’的一声炸开,飞溅的巨浪和围在饵食边的鱼高高弹起,像下雨一般落向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