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令安瑞雅准备拈起钥匙打量,又在触碰的霎时间遭遇一阵天旋地转,如同被龙卷风裹挟着漂洋过海,好一段时间才平稳‘落地’。
体验感比幻影移形更加糟糕。
歪倒在床铺上的安瑞雅认为这种情况其实算不上‘落地’,她打量着眼前偌大的房间。天花板一路垂下的铜铝吊灯边缘围着一圈黄澄澄的蜡烛,融化的蜡被施过魔咒压根不会滴落。
烛光比她料想的更加亮堂,房间内家具简朴:一排贴墙立柜,一张圆桌,床铺下地毯样式与伏德摩尔特办公室中的类似。
只不过,骇人的是地毯边蜷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的巨蛇——它的身体略有起伏,似乎正在睡觉。
她软着腿悄悄爬下床,来到窗边,勾着脖子朝外看:这里明显不是德姆斯特朗的山脚,更像是座南方郊外的庄园,花坛内聚着团团冬雪滴与艳丽的报春,围栏外是丛丛树木汇集、荒无人烟的郊野。
这是哪里?
安瑞雅摸出了自己的魔杖,隐约有了猜想:黄铜钥匙有着无比朴实的作用,它甚至没有伪装,就是一把通向圣诞宴会的钥匙。
伏德摩尔特在哪里?
安瑞雅有些生气:她踮着脚尖来到门边,生怕会惊扰到正在冬眠的巨蛇纳吉尼。
不过,推开厚重的金属通顶大门很难不发出声音,她只能尽量迅速地溜出房间,然后猛地将门牢牢阖上。
庄园内部的风格比霍恩海姆家要‘活泼’很多,墙纸是令人愉悦的暖色,木地板比瓷砖更贴近人心。
安瑞雅一路出了房间,沿着走廊无比顺利地找到楼梯。
这个过程中,她没遇到任何人,庄园静得仿佛似座鬼屋。
直到人步入一楼大厅。
贴墙壁炉里的柴火烧的噼啪作响,几乎将安瑞雅的脚步声彻底掩埋。
伏德摩尔特正背对着她坐在软沙发上。
不知缘故,安瑞雅几乎一眼就凭借着半边剪影认出了这个男巫。
他身上套着件单薄的白衬衣,袖子挽到小臂中间,手里捧着一本书,面前的小几上摆放着一杯正在冒热气的红茶。
《诗翁彼豆故事集》。
梅林!他是在看睡前故事吗?
安瑞雅在一旁站定,忽地开口,声音有些尖锐,好像是有意想吓对方一跳:“我以为那只钥匙是带我来参加宴会的——不要告诉我你的家宴只请一位客人。”
可惜,伏德摩尔特只是缓缓从书里抬头,稍许讶异地挑了挑眉毛,“这么早?”
“看来伏德摩尔特教授不是很欢迎我,那再见吧。”
安瑞雅撇撇嘴角,往门边退后两步,又将双臂抱在胸前,“很难想象你家入口会在卧室,难道其他访客都非得和你的宠物蛇打照面吗?”
伏德摩尔特听她的女士靴子将地板敲得‘直响’,于是将《诗翁彼豆故事集》放回了茶几面上,也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你没试试我给你的魔药?”
虽说是提问,但他言语却异常笃定。
“你的请柬根本没给人拒绝的机会,十分无礼。”
壁炉里的火烧得很旺,安瑞雅有些发汗,她取下领巾又解开外衣胸前的两颗扣子。
“我能帮你把它挂到架子上。”男巫从单人沙发上缓缓起身,在靠近去接外衣的动作被拒绝后,又朝沙发指点了点,“坐?”
安瑞雅只是摇头,“我要走了。”
“温特妮校长没约你一起吗?”伏德摩尔特打量女巫的脸色,又抽出魔杖将沙发加宽,“门钥匙只是份小礼物,请柬背后有附言,还有开宴时间。亲爱的安小姐,你提早了一整天这里是英国,现在可没有通往德姆斯特朗的幽灵航船。”
“我可用不着这件礼物,还给你。”她很反感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从口袋里摸出门钥匙托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