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老板却不肯就这么将鲛人带走,在他看来,这条鲛人族的女王修为深厚,是难得一见的好补品,哪怕身体不适,也该强行吞了慢慢消化,才不至于浪费。溟決却不肯听,他那时挺着高高的肚子,简直像是怀了妖胎,脾气更是暴躁,抓起桌上的花瓶,就将楼老板砸了出去。
宋问不解:“吃什么了,竟将自己吃成这德行。”
司危答:“同族。”
鬼煞一族虽说素以吞噬他人来增长修为,但却鲜少有同族相食的事情发生。宋问道:“啃噬同族,稍有不慎就会伤及自身,五脏都会被蚀透,不像是一笔划算买卖。”
司危道:“所以他并没有选择一口吞成胖子,而是在循序渐进地练习。”
那些关在无根塔中的鬼煞,或许就是供他练习的“教具”,先从修为最低末的同族开始。红翡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脱口而出道:“那都主这么练着,最后该不会是想吞掉溟沉吧?”
司危“嗤”了一声,未置可否。凤怀月却心里一紧,他先前也曾推测过,阴海都的都主并非善类,或许不会对溟沉留有情面,但顶天也就只以为对方会将溟沉当成刺向司危的一把剑,换一个同归于尽,却从没想过还能……当成补品吃掉?
宋问也道:“那只大鬼若想增加修为,为何不重金悬赏?阴海都里定会有大把人替他出海觅食,何必如此伤及自身。”
司危提示:“那倘若他想要的东西,只有靠吞噬同族才能达到呢?”
宋问看向红翡,红翡摇头:“我不知道,我虽然和溟沉打过交道,但他可没把我当成朋友。”
凤怀月同样也不知道,那浑浑噩噩的三百年,他从未想过要去细细探究溟沉,只将对方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模样全盘接受,硬要说对方与其余鬼煞有何不同,那也只有并不会主动伤人,但这显然不会是那位大都主非要吞他不可的理由。
不过现在“吞噬”一说,也只是猜测。大荒继续道:“我当日被众人挂上高台,生死一线之际,也是为他所救。”
阴海都那种地方,可能八百年都精挑细选不出一个好人,所以就连大荒本人,在被丢回海中后,也是孤身游荡许久,不愿回到族群中,担心背后还藏着更大的阴谋。她道:“结果后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司危瞥来一眼,道:“若没发生不好的事,鲛王何至于领着这小干尸满海逃窜。”
红翡:“……”我不是水鬼,也不是干尸,你们这些大人物都是怎么回事?
大荒叹了口气,道:“我回到族群之后,伤重难愈,便将王位让给了阿眠,她是我最得力的下属,就是性格有些急躁。”
鲛人一族被当成玩物虐杀数百年,期间并非全无反抗,但双方实力相差实在悬殊。大荒道:“在阿眠看来,即便是轰轰烈烈全部战死,也好过现在的日子。前阵子她带领族人,击沉了几艘阴海都的渔船,虽然看起来赢了,但我知道,那些捕猎者绝不会善罢甘休,一场更大的反扑正在酝酿中。”
“我劝她稍安勿躁,说鲛人一族与阴海都实力相差实在悬殊,硬碰硬,只会带来无穷无尽的流血与牺牲,将来或许可以考虑与仙督府合作。”
“新的王不答应吗?”
“不是她不想答应,而是她没有时间去答应,阴海都的捕猎季很快就会来临,在那之前,鲛人要么奋起反抗,要么像以前一样,东躲西藏。”
红翡问:“然后呢?”
大荒道:“在南海尽头,即将出现一片风暴之眼。”
那是被飓风与狂浪包围着的海域,一旦出现,至少也能维持十余年。鲛人一族只要能顺利闯入风暴之眼,就等于拥有了一重安全屏障。大荒本欲亲自去将风暴撕扯出一个入口,眠珑却不同意,她道:“你也会被风绞成碎片。”
红翡恍然:“所以那新的王,就干脆将你关了起来?”
大荒道:“但阿眠也知道,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宋问又问:“那长愿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