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狗货,是真的脑子有病。”长愿道,“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巨大的金鸟笼子,硬要我往里钻,钻进去后,他们就开始嗷嗷鬼叫着撒钱,又扯着嗓子喊,要把我的鱼尾从中间劈开,装上腿,穿上鞋。”
所有人都在喝酒,喝醉之后,又一窝蜂地往大缸里跳,争先恐后地要亲手抓“第一美人”,结果被活活淹死不少。当时长愿就待在鸟笼里,看着那些尸体绕着自己飘,飘一会儿,就会被美人楼的龟公用铁钩拖出去。
凤怀月听得心里发麻,宋问则是在发麻之余,又多了几分对美人的疼惜。但长愿却并不为那段非人岁月而感到悲痛欲绝,更不需要任何人的疼惜,他只是觉得自己倒霉,但倒霉又不是自己的错,所以该痛不欲生的另有其人,干他爹的。
宋问:“好。”
长愿不解:“好什么?”
宋问:“干他爹的!”
刚刚走出船舱的余回:“……”
再记跪祠堂一次。
长愿被关在阴海都的时间不算短,期间又多次辗转,将各路牛鬼蛇神看了个遍,而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主宰者,是不会在意一只玩物的,所以谈话时并不会特意避开他,尤其是美人楼的主人,差不多每天都会对着大缸骂骂咧咧。
“骂什么?”
“骂阴海都的都主,也骂阴海都的小都主。”
鲛人为他赚得钱越多,他就骂得越凶,理由其实也不难猜,因为连假的第一美人都能赚十万金,若换成真的,岂不是更要十倍百倍地去涨?没有赚,就算亏,那老头简直心疼得整夜没法入睡,两个眼袋能一路拖到腮帮子。
“他的势力大吗?”
“大,他在阴海都的地位曾经只居于一人之下,现在则是两人。”
美人楼的老板没有名字,就叫楼老板,据传他对凤怀月万分痴迷,还专门为第一美人空出了整整十五层楼,并且精心布置。但后来溟沉登岛,海边便建起了另一座新的美人楼,凤怀月的名字也成为了禁忌。楼老板因此大受刺激,背地里将溟決与溟沉骂了个遍。
“他们,他们怎么懂如何炮制美人?”老头尖锐地叫嚷着。
凤怀月被“炮制”二字恶心得不轻。
余回道:“那地方,还真是各为各利,这样倒好,狗咬狗,容易掀了自己的窝。”
长愿将阴海都发生的所有事都记得很清晰,独独忘了自己是如何逃出生天,坚称是被银冠玉剑的年轻修士所救。他还专门要来笔墨,趴在缸边画了一幅画,举在当空细细欣赏。
“咦,这不就是渔阳城的宋公子。”甲板上的人说。
“看看看看,嚯,还真是他。”
“宋公子最近好像也出了海,就是为阴海都一事。”
都对上了!
长愿眼前一亮:“真的?”
“这还能有假。”那人笑道,“你是没去过近海吧,去过一趟就知道,宋大公子宋问,声名赫赫。”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就世家公子呗,都那样,都那样。”
彭循用胳膊肘推了一下宋问,你连累我。
人们总是爱说浪子多过爱说英雄,况且小彭也还没来得及成为英雄,所以宋问在修真界的名气要比他大得多,不过也不是什么好名气就对了,满山满海地追着美人跑,幸亏是占了个好家世与好模样,否则与那采花贼有何区别?
宋问感慨,世人不懂我。
晚些时候,司危若有所思:“他这破烂名声,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凤怀月“嗷嗷嗷”地惨叫。
司危停下手,大惑不解:“怎么这声音?”
凤怀月趴在被子里:“我想尽量叫得难听一些,免得你又忽然来了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