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怀月问:“鲛人一族会不会也在附近?”
司危道:“说不准,他们近年来东躲西藏,行踪极难被掌握,许多鲛村也是废的废,荒的荒。仙督府曾经试图替他们安排一片海域,但愿意住进来者寥寥。”
“为什么不愿意?”
“因为他们同你一样,受不得半点拘束。”
余回也道:“所以想要彻底解决问题,最终还是得铲平阴海都。”
司危赞许地投来一眼,说得不错,继续,本座喜欢听。
余回:“……我这纯粹是以天下为重!”
没有要帮你阴阳情敌的意思。
小娃娃们浇水浇得手酸,凤怀月便唤出一道水咒,一圈一圈地缠住了那条漂亮鱼尾。宋问道:“他的神识看起来已经四分五裂,像是正陷在一潭被狂风搅动的死水中。”
既窒息,又压抑,又慌乱无措,这感觉凤怀月并不陌生,毕竟他在那半死不活的三百年里,也时常被相同的噩梦缠身。一旁的小娃娃插话道:“可是我爹爹说,神识倘若长时间散乱,就会,就会……”
司危面无表情地接话:“就会死。”
小娃娃立刻伤心地大哭起来,引得周围一片小伙伴也跟着扯起嗓子哭,当中有一个声音尤其尖锐的,像是扯起哨子在飙。余回憋着笑,伸出手指按揉太阳穴,司危则是罕见地露出一点亲切姿态,摸了摸那个小姑娘的脑袋,称赞:“哭得不错。”
说的话就没一句我爱听的。凤怀月:“你还是闭嘴吧!”
大人们听到这头的动静,也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后来听说是捞上来的鲛人可能活不了,也惋惜得很,杜五月道:“我这倒有一个法子,就是有些上不得台面。”
彭循站起来:“杜老板娘,先说来听听。”
杜五月道:“找一个人进入他的神识,看看是因何而乱,或许能找出使他平静的法子,而只要人能平静下来,就有活下去的可能。”
司危:“这办法,确实——”
凤怀月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啪,将“上不得台面”活活堵了回去。
司危用眼神高傲一哼。
周围没什么人接话,一片鸦雀无声。神识这东西,能心甘情愿自己打开最好,但若想强入,就得使一点阴邪手段,传出去不好听,倘若被人当成把柄来握,告到仙督府,就更倒霉。还有一点,这鲛人看起来痛苦万分,那与他神识交融的人,也会自然而然地分担这痛苦,或许还有被他一并拉入噩梦深渊的可能,再也醒不来可怎么办?所以说,实在有些冒险。
宋问自告奋勇:“我来。”
“小兄弟,你可要三思。”众人纷纷提醒,“这不是个轻松活,也极其损耗身体。”
彭循一摆手:“哎呀,无妨,你们就让他去吧,拦不住的。”毕竟这个人毕生所愿,就是将全天下所有美人都护在掌中,要让他眼睁睁看着美人死,不如直接给他三刀。
但其余人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都纳闷还没拦呢,怎么就笃定拦不住了?于是全部朝他看,彭循站直身体,解释道:“因为我这位兄弟,他就是这么顶天立地,热血激昂,视拯救天下万民为己任,正义得很。”
而正义小宋绘起邪门符咒来,手法那叫一个纯熟,看得余回脑瓜子嗡嗡响,胸口不是很顺畅,这好本事又是什么时候学的,你爹娘知道吗?
记跪祠堂一次。
符咒没入鲛人脑中,他登时痛苦地大叫起来,身体剧烈翻滚,差点将船掀翻。杜五月急忙带人控制住船只,回头再看,就见那道符咒正在逐渐显出裂痕,司危道:“就是现在。”
宋问放出自己的神识,迅速穿过裂痕,与鲛人的神识融二为一。
“啊!”阴暗的房间里,一口大池里的水已经被染成血色,一条鲛人由铁链拴着,正痛苦地仰天大叫。他满身都是伤痕,而在大池周围,则是站了一圈看客,各个都兴奋的双眼血红。更是有人扯着脖子大喊:“别只鞭他的背,也鞭一鞭他的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