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曾经跟过两回船队,同杜家子弟都很熟悉,因此很顺利就靠了岸。不多时,一队人从林中走出,为首女子黑裙雪肤,面容姣好,正是杜五月。
“周老板,许久不见。”她先是施了一礼,又将视线落在凤怀月一行人身上,“哪里来的客人,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凤怀月答:“不方便。”
杜五月追问:“哪里不方便?”
凤怀月理直气壮,因为长得太美,所以不方便,毕竟在海匪丛生的海域,我这张脸可是一等一的值钱货,还是遮起来稳妥。
他这话说得既大大咧咧,又有那么一点不要脸,惹得杜五月身旁一群女子都捂起嘴偷乐,附近的几个船主也“噗嗤”笑出声,纷纷打趣着要看。周氏船主忙将杜五月拉到一旁,小声嘀咕一番,杜五月将信将疑:“当真?”
“千真万确。”周氏船主言之凿凿,“那位黑衣船主的修为极高深,有他在,咱们的船队能安全许多。至于为何要易容,他们的船上拉的是药草。”
这年头,做药草生意的,舱中多多少少都会夹带一些仙督府明令禁止贩往别处的灵药,此举不算大罪,但也确实上不得台面,所以遮住脸,编个假身份,以免日后被哪个多嘴的告发,也算合理。
“做药草生意的?”杜五月一听,也顾不上再盘查,扭头高声问,“可有赤藤草?”
彭循揣起手,连连摇头,没有没有,开玩笑,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如何会带禁药。
杜五月急道:“到底有没有?人命关天!”
彭循:“欸?”
涉及到人命,那也可以勉强一有。宋问下到货仓,很快就翻找出了一把赤藤草,杜五月如获至宝,急忙命侍女交给大夫。周氏船主问:“这是谁中了尸毒?”
“别提了。”杜五月道:“这事怪我,不该心软带上那丫头。”
凤怀月一听这话,就已将整件事情猜出了八九分。果然,杜五月下一句就是:“你们也小心些,这岛上有一名干尸少女,已经伤了三个人。”
干尸少女,自然就是红翡。杜五娘在出海之前,发现了躲藏在货仓里的她,哆哆嗦嗦的,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面容蜡黄枯瘦,皮开肉绽的胳膊上见不着一丝血。杜五娘道:“当时船已经要开了,我若赶她走,那丫头只有死路一条。”
周氏船主不解:“一具干尸,有何生与死?”
杜五娘摇头:“她尚未被完全炼化,或者说是炼失败了,所以没完全失智,趴在地上呜呜哭着央求我,舌头僵硬,话也说不清楚,看起来实在可怜,瘦得像猫一般,我就做主留下了她。”
刚开始时,红翡表现得极为听话,每天只躲在货仓里睡觉,谁叫都不出来。船上的小孩们起先都很怕她,后来慢慢也不怕了,有胆子大的,还敢直接跑下去看。
凤怀月问:“她伤了孩子?”
杜五娘道:“伤了大人,那天两个孩子又跑去看她,结果刚下船舱,就大哭着跑了出来。”其余人听到动静,赶忙下去看,就见红翡已经无影无踪,地上躺着血肉模糊两名船工,浑身被抓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我们已经在岛上找了十天,期间她冒过一次头,又咬伤了一名船工。”另一名船主接话,“邪门玩意,跑得快,又鬼精鬼精的,实在不好对付,你们可要小心着点。”
凤怀月跟去看了眼那两名船工,至今昏迷不醒,浑身缠满绷带,确实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