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子杭发狠,用力撞击:“我就是喜欢这样!你给我听着,要是你敢跟别人上床,我就把你变成太监,从此以后,只能由我满足你!”
“好,我记着了,你也要记得哦。”严喧调皮地笑,狠狠地咬住他手臂,留下一圈整齐的牙印:“不许忘了我,这可是人家献给子杭的初夜!”
臂上的印记还在疼痛,估计很长时间都下不去,兰子杭默默收拾了东西,离开韩家,前往苏州。
严喧没再出现,兰子杭知道他在监视着自己,这人是有本事无孔不入的,兰子杭在等他出下一步棋,两人的较量,现在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兰子杭斗志再度昂扬,他,终于不再完全处于劣势。
然而严喧始终音讯全无,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转眼过了年,霜重露寒。兰子杭望着画舫外悠然落入水中的雪花,不期然又想起两人初次同来杭州的情景。
就在那片水域,夏天时满是红荷,两人划了小船荡入藕花深处,斗嘴、斗气,却又互相抚慰,严喧还摘了红红的花瓣,接住他射出的白浊,强迫他自己吃下。那时,他恨不得直接把这小子扔进水里喂王八!
当然,现在他也没有改变主意。这混蛋,突然消失不见,究竟想要怎样?两人的关系算是解除了吗?最后的那场交欢,是他还自己的债吗?可他压迫了他那么久,才还一次怎么能够?!
过湖下船,兰子杭来到护国寺,拜见志靖大师,禀报这两个月来自己的作为。半年来他已来过三次,当初答应志靖大师的事,逐一都在落实,连严喧开出的条款,他也不折不扣地予以执行。
“江南七省,已设立善堂二十一座,都配有田产和商铺,有专人管理,每年盈利,足可以维持善堂开支。所有执事人员都由我亲自选定,各司其职,并有专人监督,杜绝谋私盗利。”
志靖大师点头,赞许微笑:“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其实开办善堂,看到那些真正贫苦无依的人露出笑颜,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兰子杭感慨:“我以前从没做过这种事,不知道原来单纯的付出,也会给人带来很大的满足。”
志靖大师欣慰道:“其实子杭你是很有慧根之人,以前我曾担心你太过急功近利,伤害了自己的天性,现在看来,你已学会了自我调适。”
兰子杭望着志靖大师温暖的目光,心下感激,这位大师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放得下荣华富贵,一心向佛,却又心怀天下,不忘济世救人,若说兰子杭从前对佛道之流略有偏见,志靖大师却使他重新树立了对佛、法、僧的敬重。
正事说完,志靖大师亲自煮茶款待兰子杭,两人静静等待水沸,志靖大师道:“喧儿不在了。”
兰子杭心头一跳,脸上波澜不兴,淡淡应了一声:“哦。”
“半月前他过长江遇袭,船被烧毁,两名扈从侥幸跳水逃生,喧儿却没出得来。”志靖大师言语略显哽咽,兰子杭淡淡听着,神色不变。
“我已在寺中为他做过法事超度,喧儿再有千般不是,总归做过不少利国利民之事,佛祖保佑,定会让他顺利往生,归于西天乐土,永离轮回之苦。”
兰子杭微笑:“是,应该的。”
“你们的亲事,应可自动解除,今后你想娶妻成亲,自由你便。”
兰子杭没吭声,垂下了头,望着面前的青瓷茶盅。
志靖大师轻叹一声:“喧儿对不住你,我也对不住你,明知你跟他成亲并非情愿,我却没有帮你。”
兰子杭摇头:“这跟您没有关系。”
“当时我是想,难得有一个管得住喧儿的人,他为了你,宁可答应放弃武职,改任言官,发誓绝不tow受贿,也不怕艰难,替朝廷巡查州府,整顿吏治,以前他是绝不会做这出力不讨好的苦差的,为了你,他才有此改变,我甚是欣慰,所以答应了他,放他跟你离开。”志靖大师颇为感慨:“当然,这对你很不公平,子杭,你怨我不怨?”
兰子杭淡淡一笑:“不怨。”当时的确是怨的,但时隔这么久,他按志靖大师指的道路走了下来,才发现原来人生还可以如此做为,心念转换之后,怨恨早已消失。
他出身经商世家,自幼耳濡目染,孜孜以求的都是经营获利,现在才知慈善之事意义深广,接触得越多,心境越有变化,如今已是心甘情愿地广行善事。经商之时,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急功近利、不择手段,凡事会给别人留三分余地,少得些怨怼,多得些敬仰,兰大公子的名号,已比从前更加响亮。
“喧儿性情骄纵,有时做事任性妄为,你跟他在一起,受了不少苦,如今他不在了,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希望你原谅他,让他的灵魂得到安息。”
兰子杭点头微笑:“是,其实我已经原谅他了。”自从他不再强迫他之后,兰子杭已慢慢放下怨恨。何况他半年来从未出现在他眼前,曾经的抗衡之心,慢慢也就淡了。
“你也不要伤心,人生自古谁无死,生与死,都是天道的轮回,不必喜,也不必悲。”志靖大师慢慢念起大悲咒,兰子杭认真听着,神情肃穆。
日影西斜,兰子杭向志靖大师告辞,走出护国寺,霜风动地,残阳如血,天地一派肃杀。他默默地沿湖转过,信步行去,从月升走到月落,心中一个声音在越来越响地呐喊:“骗人的,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
严喧死了,恩怨一笔勾销,这不是开玩笑么?他还有那么多恨没有向他报复,还有那么多债没有向他讨还,他怎么可以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