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乘龙道:“天性自然,随心所欲,并没有可笑之处。”
贺兰影哽咽道:“少主,大哥,谢谢你们,谢谢!谢谢!”他把父亲的画像紧贴在心口上,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
天宁微笑道:“这画是燕重生当初跟弗兰夫人的画像一起送来的,他要我们先把弗兰夫人的画像给你,而这幅等到你平安无事之后再给你。”
贺兰影心情激荡,既然知道了父亲与母亲的旧日恩怨,自然也就明白了为什么燕重生当日抢走画像时会说“昭王爷并不喜欢这里、我要送他回家”之类的话。而燕重生要求等自己平安之后再把这幅画给他,自然是不想让贺兰影知道是燕重生托人救他,是不想示恩的意思吧?
他……贺兰影对燕重生的所作所为再也无法黑白分明地去评判,心头一片迷茫。
天宁道:“每个人都有行事不当的时候,因为种种原因,往往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事,但对别人的伤害是无法挽回的。”
贺兰影抬头望他,心乱如麻。
薛乘龙道:“过去的事已经不可挽回,该放手的时候却应当放手。”
贺兰影一惊,注目看他,薛乘龙语重心长地道:“不放过别人,也就是不放过自己,什么时候你不再计较个人的恩怨,才能真正活得洒脱。”
这话如醍醐灌顶,使贺兰影悚然而惊,继而恍然大悟,冷汗再一次冒出,他咬牙应了一声,告辞退出,奔出山谷,打马冲下山去,直跑到人与马都精疲力竭,才停了下来,扑倒在无人之处痛哭一场。
上马再行时,贺兰影已基本平静下来,当放手时须放手,放过别人,就是放过自己。他默默地仰望苍穹,心怀大畅——长天大地,四海无垠,而纠缠于一己恩怨的人,是多么渺小可怜啊!
好男儿志在千里,当笑傲江湖,当少年豪放,任意平生,不胜快哉!
过往一切,譬如昨日死,展望未来,当从今日生。
曾经的磨难,不应折损英雄锐气,而应做为激励自己奋发的棘刺,要成为真正的强者,能完全地掌握自己的命运,睥睨天下,傲视群雄!
望着伸向无尽远处的大路,贺兰影意气风发,快马加鞭,纵情驰骋,像一颗划过天际的流星,留下一道烟尘。
清灯古佛,香烟缭绕,一个魁梧的身影静静地跪在佛前,宛如一尊雕像。
叶迦大师缓缓从外面进来,走到他身边,温和地问道:“你还是想出家么?”
“是,求大师成全。”
“嗯,这不是成全不成全的问题。”叶迦大师坐了下来,微笑着望他,道:“出家是一种庄严的选择,不是用来逃避世事的,况且,寺庙亦在三界之内,躲避不开人间的烦恼。”
燕重生垂下视线,沉声道:“大师,我并不是逃避。”他叹息了一声,道:“我只是尘缘已了。”
叶迦大师呵呵地笑了起来,慈祥地道:“你心有罣碍,不是我佛门中人,还是不要勉强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