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影脑中轰轰乱响,离京之前?这么说表哥早就想要除去自己了!而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是了,解药都是叶伦掌握的,他随时都在自己和燕重生的身边,只要按时给自己服下解药,那真的是一点痕迹都不会露,而自己当时正全部心思都在跟燕重生作对,根本没有注意其它。
可是为什么?究竟为什么燕重生要帮自己?难道他不是真的恨自己,而是……
贺兰影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薛乘龙注目看他,道:“燕重生对你所做的一切,是有过分的地方,但公平地讲,他的确想要救你。”他顿了顿,又道:“他也确实做到了。”
“不是的,他……”贺兰影张口结舌,勉强想要争辩,却无言以对,心中酸楚,眼睛涨痛,难过得喘不上气来。
“前段时间你动用社里的力量来诬陷燕重生,我没有制止,因为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薛乘龙淡淡地道。
贺兰影一惊,原来他的所作所为早被薛乘龙看破了。
“如果不是皇帝对燕重生早有疑忌之心,你那点小伎俩怎能扳得倒他?”见贺兰影无言以对,薛乘龙正色道:“可你想过没有,为了一己之私欲而陷害燕重生,使边关无主帅,若真有兵祸骤起,于国于民,将是多大的灾难!?”
贺兰影震惊地抬起头,脸色惨白,他确实没有想过这点,只顾着满足自己的欲望,却置天下安危于不顾!
薛乘龙把当日燕重生离开边关时的言行讲给他听,末了道:“燕重生这十几年来在边关颇有功劳,为人也耿直,官声很好,唯一令皇帝不安的就是他与你们延泽郡王府的关系,除掉他只是早晚的事,所以我没有阻止你,给他一个机会脱身也好。”他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你还想继续践踏他的尊严,小影,你不该这样做!”
贺兰影苍白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心跳得像打鼓一样,不知道自己后来对燕重生所做的事他会不会知道,薛乘龙的消息灵通得叫人心惊,贺兰影对他半点也不敢隐瞒。
“不要让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薛乘龙认真地道:“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燕重生固然有做错的地方,你自己呢?”
贺兰影心头剧震,是的,他自己呢?难道就没有错吗?平心而论,他自己的错处可能更大哩!他思潮起伏,怔怔地发呆,薛乘龙拍了拍他的肩,温和地道:“去少主那儿待会儿吧,他会使你的心得到平静,等你冷静下来了,再考虑一下自己的处事之法。”
贺兰影点点头,听话地转身向外走去,突然想起,忙回过身来,满怀着希望,小声地问道:“大哥,燕重生他……”既然薛乘龙对此事知道得如此清楚,那么燕重生是不是被他救走了?
“他不在我这里,我也没有派人去帮他。”薛乘龙淡淡地道,不容贺兰影再说,挥手命他出去,贺兰影无奈地转身出门,垂头丧气地向外走去。
四狼和七狼正在外厅里候着,随意闲聊,见他出来了,便又起身进去,七狼见贺兰影魂不守舍的样子,好心地招呼了他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块玉来递给他,笑道:“十弟,我新得了一个宝贝,据说是汉朝的玉壁,送给你好不好?”
贺兰影顺手接过,冷淡地看了一眼,便递还给他,连谢都懒得说,照直往外走,七狼挠了挠头,奇怪地道:“人家都看着是宝贝,怎么你就这么不重视呢?”
贺兰影一脚已经迈出了门坎,听了这话如遭雷击,怔在当地,全身僵硬,七狼浑然不觉,将玉壁收回怀里,跟四狼一起进内室去了。
贺兰影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来到的天宁屋里,直到那熟悉的异香沁入肺腑,才使他清醒过来。
天宁正笑瞇瞇地在调一种糖浆,小心翼翼地把数种蜜糖和香料融在一起,贺兰影呆呆地在他身边坐下,望着他平静祥和的笑容,心情慢慢安定下来。
天宁生来就具有这种异能,他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使看到他的人平静而满足,心里充满了幸福的感觉,贺兰影对天宁喜爱尊敬到了极点,望着他圣洁的面容,心中的痛苦全都化做了泪水,缓缓地流淌下来。
天宁吃惊地望着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什么也没说,只是用温柔的目光来安抚贺兰影,使他渐渐恢复平静。
“怎么了?”
“少主,你是神子,请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每个人的心中都有是非准则,是对是错,你自己会明白的。”
“是的。”贺兰影痛苦地道:“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可是……”他深深地垂下头去,哽咽着道:“他不该那样伤我,为什么他要让我恨他!现在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对他,只会恨!我一直想杀了他,可我现在知道这是不对的,他……他也做过对我好的事。”
天宁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他。
“少主,我该怎么做?”贺兰影用力揉搓自己的头发,懊恼地拉扯,心里乱成一团。
“安拉是万能的,他会指引你的方向。”
贺兰影抬头看他,天宁温暖的目光里充满关怀,令他心头一热,眼睛里又浮上泪光,急忙转过头去。
“你可以试着换个身份来看待你和燕重生的事。”天宁轻轻地道:“如果你不是贺兰影,你就可以用别人的眼睛来看燕重生的所作所为,判断一下他的对错与好坏。”他鼓励地望着贺兰影,微笑道:“来,放松心情,你现在是花无影,是天狼社的第十位兄弟,你以前不认得燕重生和贺兰影,现在用你所知道的事情,来评定一下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