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有趣地笑了起来,道:“你别怕,我们不会害你,是有人托我们照看你。”
“谁?”贺兰影心中迷惑,看薛乘龙和天宁的情形,都是呼风唤雨的主儿,谁能请托得动他们来帮自己呢?
“嗯,是你的一个故人,他托我们把这个交给你。”天宁说着招了招手,旁边一名侍女捧过托盘,上面放着一个卷轴。
贺兰影拿起画卷徐徐展开,画中一个温婉美丽的女子,却不相识,旁边题着几行字,字体圆熟,认得是他父亲贺兰昭的亲笔,那词写道: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原来是苏轼的一首《江城子》,词意凄凉婉转,哀思无限。
“这是……”贺兰影奇怪地想了半天,实在不认得画中女子,可是父亲的亲笔却半点不假,这究竟是谁,使父亲如此动情思念呢?
薛乘龙见他疑惑,便解释道:“这是贺兰郡王的结发妻子。”
贺兰影大吃一惊,父亲的结发妻子?他的妻子不就是自己的母亲、安乐长公主么?哪里又有一个妻子?
“你父亲与这位弗兰夫人是青梅竹马,十八岁成亲,后来你父亲赴京赶考,才仿了驸马。”薛乘龙淡淡地道,贺兰影却心头大震,原来……原来父亲早已有过了妻室,那怎么……
在他记忆里,父亲从未离开过京城,也没有听说过他有什么亲属,别人都有爷爷奶奶或叔叔姑姑等父系的亲属,而贺兰影从来没有见过,也没人对他提起过,在他心中,母亲便是一切,父亲只是一个似有若无的存在,其他见过的亲戚,也都是母亲这一边的。
这当然好像有些不对劲,可从前他一直没有深思过,因为向来便是如此,也就习以为常。
“我父亲……”贺兰影想问,却突然发现自己对父亲几乎一无所知。
该从哪里问起?
唉,天底下哪有自己这样的儿子,连父亲的任何情况都不知道!贺兰影心中惭愧,垂下了头。
“别急,我们这里有你父亲从前的住址,你可以亲自去看看,调查一下,虽然过了二十多年,街坊旧邻都还在的,你可以了解你想知道的一切。”薛乘龙温和地道,递给他一张纸,上面写了地址,贺兰影接在手里,心中感激,再三致谢,天宁又哄他吃自己发明的点心,终于逗得他开心起来,把刚才的愁云惨雾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