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重生拱手道:“多谢天宁公子顾全大局,请跟我来。”说罢当先带路,天宁策马跟上,穿过长长的人海通道,向东而去,数千汉军目送他洁白的身影悄然远去,均是满心敬慕,鸦雀无声。
◇◆◇
次日安月国王率群臣赶到汉军大营,求见燕重生,允诺将开放安月境内全部的关口,从此对中原商旅不收一分税金,并上书向天朝臣服,年年纳贡,岁岁称臣,承诺献上黄金宝马无数,只求燕重生能够将天宁放回。
燕重生向他挑明,此次进军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安月将天宁进贡给天朝,只因此前天朝皇帝曾两次下诏令其臣服并贡上天宁,而安月国毫不理睬,这才招来本次兵祸。
安月国王强忍怒气,再三恳求,燕重生无奈地道:“圣旨不可违逆,我无能为力。”
安月国王忍无可忍,拍案而起,天宁突然从帐外走进,对安月国王道:“哥哥,请您不要生气,这次的兵祸由我而起,自然也应由我而止,我从中原赶回来,就是为了制止汉军对安月的伤害,目前只有我跟他们走,才能使安月恢复平静,请您不要阻止我。”
安月国王怜惜地执起他的手,愤怒地道:“中原的皇帝如此强横,凭什么要让我们俯首称臣?你是我们天山最宝贵的神子,凭什么要被他掳走?安月国宁可战斗到最后一人,也不会向他们臣服!”
天宁温和地道:“哥哥,我被大家尊为神子,享受了无限的尊荣,却不能为安月带来和平,是我的失职,如今只有我暂时离开,才能使安月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请您允许我遵从命运的安排,就当这是安拉对我的考验。”
阿卜杜拉生气地道:“我叫你引他们穿过峡谷,为什么你不听我的话?如果当时把他们的几千先锋除去,战局就会改变,你也不会落入他们手中了!”
原来,他早安排了人在雪山下埋了炸药,叫哈力克等人埋伏在雪山之侧,等天宁将汉军引入峡谷,就炸山造成雪崩,把数千汉军先锋全部埋葬。
“哥哥,人的生命都是安拉的恩赐,不管是汉人还是安月人,没有任何差别,我不能眼看着几千条人命被毁灭,那是不可饶恕的罪恶。”天宁事前并不知道阿卜杜拉的安排,只遵他的命令在护卫的陪伴下向西撤离,但他天赋异禀,能够敏锐地察觉危险,在通过峡谷之后,发现后来的汉军会遭遇可怕的灭顶之灾,立即又策马折回,将汉军引离了危险之路。
阿卜杜拉怒道:“可是安月的战士被他们杀死的已有数千人!”
“哥哥!”天宁伏在他怀中痛哭,哽咽着道:“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才使安月陷入困境!任何人的死亡都会令我痛苦,我宁可自己死去,也不愿再有人因为我而丧失宝贵的生命!”
“不,你没有错,是中原的皇帝可恶,平白无故地侵犯我们的国家!”
“都是因为我,哥哥,是我给人民带来了灾难,请让我来平息它,让所有的苦难都落在我的身上!”
“不!”
“哥哥!”
天宁见阿卜杜拉还欲争辩,揽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地道:“你放心,我并不是独自去冒险,乘龙已经为我安排了今后的脱身之计,我不会有任何危险,安拉在上,他的庇荫将使我平安,父亲和母亲亦会保佑我的。”
阿卜杜拉怔怔地望着他,心中百般不舍,只是目前的情势亦容不得他强硬,安月此次遭受重创,已是强弩之末,只有汉军主动退兵,才能得到休养生息的时机,天宁的牺牲会带来安月的和平,可是……
“汉族皇帝为什么定要安月将你进贡?他们都是卑鄙无耻的人,一定是想要对你不利!”
“没有关系,哥哥,你忘了我的身体情况么?除了乘龙,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近我。”天宁淡淡地道,微笑着退后两步,向哥哥行了一礼,道:“再见了,我的亲人,我将祝福你们,祝福安月的子民,从此以后,安月没有神子,却会有千年的平安。”
阿卜杜拉虎目含泪,猛地上前一步想去拉他,燕重生帐下武士立即拔刀相向,将他们隔开,天宁望着燕重生,冷静地道:“请您遵守您的承诺,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
燕重生挥手让军士退开,对安月国王道:“请你放心,我将保证他一路的平安,他会受到像在此地一样的尊重和爱护,我以我的名誉起誓,绝不允许让任何人伤害天宁公子!”
安月国王深深地注目看他,沉声道:“请遵守你的誓言,如果天宁有什么闪失,我安月国倾全国之力也要向你们复仇!”
燕重生冷冷一点头,不再多说,命人将他们送走。
◇◆◇
贺兰影怔怔地望着灯火,心中一片迷茫,燕重生进来的时候,发现他的失神,笑了一下,走过去坐在他身边,托起他的下巴,解开脖子上包扎的布巾,去看那颈中的伤口。
伤口并不深,却极长,在那浅蜜色的细致肌肤上画了斜斜的一笔,触目惊心,已经用了最好的金创药,将来却也难免要留下疤痕。
燕重生叹了口气,小心地给他重新包扎好,贺兰影突然问:“他为什么这样傻?”
燕重生一怔,才明白他说的是天宁,道:“他有他的想法。”
“他明明可以逃走的,我们都会被雪崩埋掉,战局就会转变,为什么他要回来救我们?”贺兰影喃喃地自言语,又摇头道:“他真傻。”
“他不傻!”燕重生猛地转过他的下巴,直直地望进他迷茫的眼睛中去,沉声道:“如果你死了,我会把安月国踏为平地,鸡犬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