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霜一撇嘴,道:“谁像你这么有闲,没事老往这里跑。”
周谦有些泄气,抱怨道:“我也不是闲哪,是专程来看你的嘛。”
吟霜淡淡地道:“我也没请你来。”
周谦无话可说,心里着实有些憋气,但想想看,确实是自己主动老往这儿跑,人家从来没有提出过邀请啊,于是他又开朗起来,心想你既然没拒绝我来看你,那就还是对我有好感喽?大哥常说做事最要紧的是恒心,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嘛!嘿嘿,只要我慢慢感动你,一定可以抱得美人归!
“吟霜,今天想去哪里玩?”周谦兴致勃勃地问,这是他们相处的惯常开始,只要吟霜开口,不管她想去哪里玩,周谦都从没有二话,立即把她妥妥贴贴地送到她想去的地方。
不料吟霜道:“没意思,左近都玩遍了,我又看不到,光听你说,乏味得紧。”
周谦道:“那咱们把晚晴也带上?你老嫌我讲解得不好,不详细,那请晚晴姐来给你说好不好?”
“不好。”吟霜轻轻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道:“左右就是那些石头木头,没意思。”
周谦想了想,又道:“那咱们去山下的村庄好不好?这里的人都很好,嗯,对了,就是‘民风淳朴’,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一家门口贴着喜字,该是要娶新娘子,咱们去看看热闹好不好?”
“不好。”吟霜断然拒绝,一听到“娶新娘子”这几个字,她秀丽的长眉拧了起来,面沉似水。
“为什么?”周谦不死心地劝说:“很好玩的,有花轿,有媒婆,有奏喜乐的,看热闹的人多极了,还要发喜饼喜糖……”
吟霜猛地扶住石桌站了起来,手碰到桌上的茶盏,细瓷的盅子顿时掉在地上,“呯”地一声打得粉碎,周谦当即住口,顺手拖住吟霜往旁边走了两步,道:“哎呀,快让开些,别踩着碎片伤了你。”
吟霜用力摔开他的手,周谦这才回过神来,认真看着她问:“怎么,你不喜欢看娶亲么?”
吟霜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却忘了扶旁边的栏杆,没走几步一脚踩空,险些跌进旁边的花池子里去。
周谦一把捞住她,扶她走回花径中间来,温和地问道:“你为什么不高兴?”
吟霜只觉得心中有说不出的烦闷,憋得她直想大喊大叫,但历来的教养使她不能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但她真的很不高兴,什么“成亲”,什么“娶新娘子”,这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在她面前提?难道不知道她……
哼!她不要听!
吟霜恨恨地转身盯着周谦,怒道:“你很喜欢看热闹是吧?你也想娶新娘子是吧?那你去呀!赶紧去,别在这儿烦我!”
周谦愣住了,吟霜虽然有时候对他不客气,但从来没有这么疾言厉色过,她这是怎么了?难道人家娶新娘子碍着她什么事了么?他本来是好心,想让她出去参加一下喜庆之事,开解心情,没想到适得其反,吟霜这样子,竟像一只乍了毛的小猫,就差扑上来咬他一口了。
周谦莫明其妙,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得道:“你不喜欢去就算了嘛,干么生这么大的气?成亲是好事啊,哪个人不经过这一回呢?既然你不喜欢看人成亲,那我陪你去溪边玩吧。”
“不要!你走!”吟霜玉手一指,也不管指向哪里,声嘶力竭地喊:“你快走开!”
“哎,你别生气,别生气……”周谦一见吟霜脸上竟哗啦啦地淌下眼泪来,顿时手足无措,想给她去擦,又怕再触她之怒,急得一时没做手脚处。
吟霜心中伤痛,哽咽难言,眼泪不由自主地往外冒,又生气又难堪,用力一顿足,转身便走,却一头撞进个温暖的怀抱,知道是谁,用力抱住了,呜呜地哭了起来,只有在这个人的面前,她才不掩饰自己的伤心,哭得像个孩子。
周谦张口结舌地比手画脚,不知说什么好,晚晴直向他使眼色,要他先离开,周谦只好告辞,再次越墙而出,闷闷不乐地向山下走去。
路过村子旁边时,耳听得喜乐吹吹打打,渐行渐近,他站在路边,看迎亲的队伍从面前走过,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人人都在笑,孩子们叫着闹着跟在旁边蹦蹦跳跳,亲郎官骑在马上,披红挂彩,顾盼神飞,虽不怎样英俊,但红花红衣一衬,竟也显得意兴盎然,旁观众人取笑他两句,他也不以为忤,张大了嘴巴合不拢,满脸的欢喜,显是从心眼儿里快活了出来。
周谦忍不住露出笑容,每个男人一辈子都会傻这么一次吧?呵呵,其实也不能算傻,他是高兴的呀,快活得发了痴,因为从今后他就是一个女人的丈夫,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会有人心疼他、体贴他、照顾他,他也有了心心念念挂记着的人,两个的生活,就像有了太阳和月亮的天地,就像有了绿叶和红花的果树,才能算得圆满。
嗯,是的,才能算得圆满。周谦望着那个走远了的新郎官,从心底里祝福他。
喜乐队过去了,红色的迎亲小轿被四个人抬着跟在后面,颤颤微微的轿帘后面,正坐着那个要成为人妻的新娘,不管是她是什么模样,在今天她必然是最美丽、最幸福的,因为她即将成为一个妻子,成为一个新家庭的女主人,她会笑吧?虽然不会像新郎那样张扬,但她一定会羞涩地笑,对未来充满憧憬,因为,她即将开始一段新的人生呀。
即将成为新娘的女人,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吧?
吟霜成为新娘的时候会怎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