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是感觉他今天状态格外好,不舍得就这么结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前面请了两天假,可以趁今天补一下。沈曜自然是没意见。韩杨给他讲戏,“安常的生活其实非常简单,在遇到吴毕之前,就是每天送快递,休息时候宅在家里看电影。可以说吴毕的出现,是打开了安常生活的另一个窗口,所以影片前期,安常的出现主要都是和吴毕在一起的画面。而这个平衡被打破,就是因为小镇上的凶杀案在邻里之间流传开了,安常想要尝试去追查线索,却慢慢追查到了吴毕身上。今天要拍的这场戏,就是安常因为查出来的一条线索,第一次对吴毕产生了怀疑。”“这场戏不长,但却并不好演,因为没有台词,你只能通过自己的表情或者动作,来向观众传达你的情绪。给你两分钟,你自己找下感觉,好了给我打手势。”沈曜点点头,自己站在定点找感觉。这场戏他之前看过剧本也做过笔记,安常之所以会对吴毕产生怀疑,是因为在推测的凶杀案最可能发生的那段时间里,安常在监控里看到了一个身形很像吴毕的人出现在了案发现场附近。别人可能不容易认出来,可安常喜欢吴毕,也熟悉吴毕,他认得出来,也能确定。这本也没什么,那里本身就离吴毕的工作室不远,可问题是,安常很清楚地记得,那天那个时间段,他与吴毕发信息聊天,吴毕和他说在xx饭馆吃饭,还特意拍了张照片给他。xx饭馆,离案发现场很远。安常不觉得吴毕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能两地往返,并且,那是吴毕第一次也可以说是唯一一次,给他那么仔细地报备行程。这些信息放在一起,安常很难不多想。过了两分钟,沈曜觉得自己情绪酝酿得差不多了,就抬手给韩杨比了个ok的手势。场记打板:《陷阱》第二百三十一场,一镜一次!安常坐在家中老旧的沙发上,盯着手机发呆。镜头给了手机屏幕一个特写,上面显示出的正是案发当天安常与吴毕的聊天记录。安常的脸上其实看不出太多的情绪,可他眉头微微蹙着,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握着手机的手指,正在轻微颤抖。过了一阵,他有了动作,低下头,手指滑动,把那天吴毕发给他的每一条信息,包括拍下来的那张照片,都一条一条点开,仔仔细细地看,神情专注地像在审查什么,眉头越锁越紧,手指颤动得也愈发厉害。就这样来回看了三遍,安常霍地起身,扔下手机走到窗边,大力拉开了窗户。风灌进来,他就像是条缺水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拼命呼吸,他脸颊涨得通红,胸膛更是剧烈起伏着,是非常外露的痛苦。“cut!”韩杨拍了拍喇叭,“状态保持住,后面的情绪还可以再强烈一点,再来一遍!”沈曜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场记打板:《陷阱》第二百三十一场,一镜二次!沈曜退回沙发上坐下,重头开始。发呆,看信息找线索,最后起身走到窗边。沈曜猛地拉开了窗户,却因为力道太大,窗户又往回弹了一下,他的手没有及时收回,手背被窗户的尖角划了一道,虽没出血,可也确实多了道明显的划痕。花熠一直没走,就站在韩杨边上看,看到这一幕,他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可脚才挪了一步,就被韩杨拦住。花熠顿了一下,到底还是把心焦暂时压了下去。镜头里,沈曜,不,应该说是安常,他好像丝毫感觉不到手上的疼痛,微微踮起脚尖,扒在窗沿上,用力呼吸。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安常转身,脱力一般,倚在窗边滑坐到了地上。最后,他抬眼,看向镜头。镜头给了他的眼睛一个特写,眼底猩红一片,此时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头找不到出口的困兽,极度痛苦,却又极度压抑。韩杨喊了“cut”,“过了,收工!”可沈曜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依然坐在地上,连姿势都没变。韩杨眉毛拧了拧,正要走过去,就见旁边的花熠已经像支箭似的冲了过去。“阿曜,”花熠跑到沈曜旁边,蹲下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拍完了,收工了。”沈曜顿了两秒,才抬眼看向花熠,眼底的猩红慢慢褪去,动作迟缓地点了点头。花熠能感觉出来他还没彻底出戏,没再多说,只是握着他划烂的那只手放到嘴边,吹了两下,轻声问,“疼不疼?”花熠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手背上,泛起丝丝痒意,沈曜慢慢出戏了,他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不怎么疼,就是蹭破点儿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