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安澜找了唯二空着的一张两人小桌:“时总。”她招呼他,“坐啊。”她笑得特别灿烂,一脸期待。时屿尴尬,他憋了会气,只好落座。桌子挺油的,一看就是上一桌的客人刚走不久。他没想通徐安澜为什么会喜欢吃这么……下水道味道的东西。“抱歉。”时屿呼出口气,又重新憋气,“刚才在车库说话重了。”他抽了纸巾开始认认真真抹桌子。徐安澜意外,突然不自在起来,“你要吃哪个?”时屿一顿:“你点吧。”他将她面前的桌面擦干净,又抽了张纸擦自己跟前的,不肯放过一个小油点。徐安澜后悔了,硬着头皮,“两碗招牌螺蛳粉。”她说完,去后头自助的桌子拿筷子,“时总,你要吃不下就……”“没关系。”时屿接过筷子,他手痒的又要去擦,想了想,摁住了。眼不见为净吧。老板端着两碗螺蛳粉从里间厨房出来,这两个穿着精致的人特别醒目,他笑笑,“萝卜干和辣椒,还有醋在后头,自己加啊。”徐安澜道谢,她看向时屿,他此刻盯着面前的大碗,表情一言难尽。“你尝尝,真的挺好吃的。”她往碗里加醋,问,“要吗?”时屿摇头:“不用,谢谢。”碗面一层红油,周围都是嗦粉的声音,他尽力忍耐着,“偶尔吃也行。”他很委婉的劝,“并不健康。”“以后少吃,好吗?”他又是那一本正经、规规矩矩的样,明明是强势的改变她的喜好,偏偏又是很温柔的询问。徐安澜的心“噗通”一下,真见了鬼了,她嘴上也不由自主,“哦。”她意识到不好:“知道了知道了,快吃吧。”“要是我那个青梅竹马的小哥哥在这,他肯定撩袖子陪我吃。”徐安澜觉得自己气势太弱,补上一句。时屿眉毛一拧,又是那个会哄人也会哄狗子的小哥哥。到底是哪个小哥哥?他悄悄问老张,老张秒回:青梅竹马?小哥哥?【老张:她有吗?她小时候可是狗不理包子。】时屿差点把老张的头像瞪出窟窿,老张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是作死在时老板面前说他心上人啊,害怕得咧,他立马撤回。【老张:哈哈哈哈,青梅竹马啊,杨以恒?对,肯定是他,她身边这么多年始终如一的小哥哥只有他。】时屿眼神一暗,哦,杨以恒啊。他记下了。徐安澜浑然不知,只管自己嗦粉,她低头嗦了两口,明明是人间美味,但怎么有点食不知味?时屿憋气再换气,反复几次,他瞅了一圈,只有他一个异类。最后,目光落在吃得很开心的小姑娘脸上,一度怀疑人生。真能吃?于是,他意思意思尝了一口,好像……还挺好吃的。徐安澜偷瞄,那别别扭扭的人一根根挑着粉,倒是没有憋气了。她笑了笑:“时总。”“嗯。”他停下筷子,恰好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装着一丝丝的期待,像个献宝的小孩。时屿心领神会:“不错。”徐安澜脸一热:“哦。”今儿太过了,不是好兆头。吃完,还是时屿开车送她回律所,这来来回回的折腾终于让她有了那么一丢丢的良心不安。她后备箱其实有平日里换的平底鞋,只是刚才不愿意被他跟个孩子似的管教,不肯顺了他而已。“你把我车开回去吧。”徐安澜提议,“之后让你助理或者秘书给我开过来都行。”时屿道谢,又拒绝,“不用,我打车回去。”徐安澜好心被拒绝,不大开心,“你不是很忙?”从前她缠着他,他十次里有九次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忙。时屿煞有其事点头:“是挺忙的。”话锋一转,“时间是挤出来的。”出乎意料的答案被他这么一板一眼的说出口,徐安澜觉得尴尬直冲脑门。她看别处:“你过去不是一点不喜欢我么?态度转变有点快。”又是来蹲守,又是预约,又是陪她吃螺蛳粉,她是知道他有洁癖的。这样的关系转变她无所适从。时屿闻言没多少犹豫,他很认真的拿出自己那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理论,“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我很庆幸跟你解除婚约。”“诶,你这人!”徐安澜气不顺。时屿又说:“不然,怎么认识你?”他这是一语双关。徐安澜被顺了毛,扬了扬下巴,“那你喜欢我什么?说来我听听。”“你真想知道?”“愿闻其详。”时屿想了想:“你脾气挺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