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安心地下了暗道,不久后钱婉蓉亦跟了下来,这倒出乎她?的预料。
钱婉蓉下来后,带着?她?又在杂物堆里边翻找,她?不便?行动,盛荷蓱便?替她?去寻。
似是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钱婉蓉见盛荷蓱头上?冒出细汗,聚精会神地翻箱倒柜,沉迷于其中。
暗道内光线昏暗,唯有钱婉蓉手上?的火把?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钱婉蓉将火把?固定在一处,借着?暗色的掩护,从衣袖中掏出匕首,悄然接近全然无所觉的盛荷蓱身后。
此处一片漆黑,她?只能凭借着?最初在火把?前所记忆的位置判断。
她?屏住呼吸,躲在光线无法涉及之处,举着?匕首往前一戳!
“噗嗤”一声,刀子似乎是戳进了肉里,又好像是肉自己撞上?来的。
盛荷蓱发出一声“啊!”的惨叫,钱婉蓉心中一喜,拔出匕首又大力往那块肉处狠狠戳砍。
耳边的叫声愈发惨烈,钱婉蓉便?愈加激动,动作幅度不断加大,这般劳累得体力活惹得她?不禁开始大喘气。
霎时间,忽得有个冰冷冷的圆形物品顶上?了她?的额头,令她?神魂一颤。
在她?反应不及时,有人捏住她?的肩膀与手臂将她?整个人翻转过来,倏然间便?将她?压制住,并将匕首从她?手里拽出。
钱婉蓉不住地挣扎,有人下来了吗?!是谁坏了她?的好事,明明她?就快要?……
她?被人压着?带到火把?前边,手腕上?传来金属的凉感,咔哒一声,便?被放开了,可她?动弹不得,再也无法将手从背后伸回。
因靠近光源,钱婉蓉此时亦看清了眼前人的面目,不是盛荷蓱是谁!
钱婉蓉如坠冰窟,全身上?下冰浇一般的寒冷,她?抖着?下唇道:“你、你不是被我?”
盛荷蓱嫣然一笑?,绕过她?身后,将那东西?拿了过来。
钱婉蓉定睛一瞧,那居然是一块猪肉!这肉上?千疮百孔,正?是她?刚才?用刀戳出来的!
她?这才?知?晓自己是被盛荷蓱给耍了一道,顿时绝望地没了气力,软软地瘫坐在地。
盛荷蓱似笑?非笑?:“婉蓉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呢,啊,或许叫婉蓉太过怠慢,我应该叫你——”
“茂云寨当家寨主?大人?”
钱婉蓉阴森着?美目,扯了扯嘴角:“你都知?道了,何必又来问我。”
“我只是很好奇,你身子弱,好端端的钱府千金不当,为何非要?去当山贼?”盛荷蓱真是打心眼里好奇,要?是她?有钱婉蓉这条件,她?怎么享福都不为过,干嘛非要?折腾自己。
钱婉蓉听完此言,咬牙愤然道:“你也同他们一样么,只因我身体不好,还是个女子,就该乖乖呆在家中学女德女训,等?着?未来嫁到夫婿家吗?”
这让盛荷蓱一怔,蹙眉道:“并非如此,我若是这般想法,也不必建立凤翥岭,收留那些受苦受难的人民。”
钱婉蓉自嘲地笑?了一声,转头望向那片幽暗中,微不可察地喃喃道:“整日同泥做的男儿打交道,竟浑然忘了你亦是个女子。”
“你说什么?”盛荷蓱眉间锁得更?深,又靠近她?一些。
钱婉蓉抬首直视她?的双眼,面无表情道:“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你没有所谓亲人的枷锁,也不会被病体拖累,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不像我。”说至此处,她?唇角扬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我只能终日困在那小小的闺阁中,什么钱府千金,名头说的好听,不过便?是一个精致的摆件罢了。”
盛荷蓱迟疑道:“可你父亲待你极好,你们相依为命,感情深厚,我不觉着?他真把?你仅仅当做物品看。”
钱婉蓉眼底浮起愠色,不耐烦道:“他单要?我活着?便?万事大吉了,根本?不管我是否愿意过笼中鸟般的生?活,若不是他这份羁绊,我早该自我了断了去!”
“你又何必如此激进?”盛荷蓱十分费解,她?是真想不明白。
“像你这般身强体健之人自然是不懂的,我打娘胎里就落下了病根,多走几步便?心力不支,我父亲遂将我关在房中,半步都不许出,可他只一昧的担心我身体,殊不知?我更?渴望外边的景色。若是拿我未来所有的光阴,去换几日能肆意奔跑的畅快,我亦是心甘情愿!”
盛荷蓱樱口微张,怔怔地盯着?钱婉蓉,她?似是从未将心事与人诉说,如今随即一股脑儿地倾倒出来。
“说来好笑?,自被限制出行开始,我知?道父亲是为了我好,便?背着?他的希冀努力当一个大家闺秀,但付出的代价便?是,再也感受不到任何高兴。这么多年来,唯一觉得快活的,便?是从京城搬到这小小的兴襄县,山遥路远,我们不得不在户外风餐露宿。那段时日,偶染上?了风寒,但我的身体愈差,心情便?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