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杏花连连点头,反复道谢。
虞九阙把其送出堂屋,秦夏正好从灶房出来,手里提了一个篮子。
郑杏花认出那是自己带来的篮子,为的是下工后去买菜的,连忙上前道:“劳烦东家帮我拿出来了,您给我就好。”
她以为是秦夏出门,顺手捎带的,哪知一到手发现篮子沉甸甸的。
掀开盖布一看,里面居然装了一份元宵,还有好几块五行糕!
“东家,这?”
秦夏看向满脸惊讶的郑杏花,温言道:“纵然是最后一日做工,该有的节礼还是要有,嫂子拿回家和家里人一道过节吧。食肆之事想必阿九也同您说了,到时候希望咱们还可有缘共事。”
郑杏花知晓东家不是在和自己客气,依照东家的话说,这是秦家雇工应有的“福利”。
所以她没有多做推拒,只是一直到离开秦家,走在胡同里时,还觉得有些恍惚。
如果自己将来真的能去秦家食肆做工,哪怕工钱和现在一样,一个月下来也是足足六钱银子了,何况小东家还说一定会比这个高。
两顿饭都能在铺子里吃,家里的这部分嚼用便也可省下了。
郑杏花越想越激动,脚下步履生风。
她也从未怀疑过秦家的食肆会不会开不起来,以大东家的手艺,莫说是开一间食肆了,怕是等开起来后还会一桌难求呢。
自己要快些回家,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娘与小姑子!
郑杏花离开后,秦夏和虞九阙简单用了一顿晚食,填饱肚子后,便把东西一一搬上了板车。
今晚的街上定然是人山人海,他们决定比平日里早走上一会儿,免得被人群堵在道上,进退两难。
木轮在土路上压出道道车辙,上元之夜,果然处处辉煌。
一路自芙蓉胡同行至板桥街,所见之景,令秦夏不由想到好几句流传后世的诗词来。
火树银花,灯市如昼。
明月如霜,银汉星落。
有些传统在千年以降后,于现代都市中早已变得疏松稀薄。
唯有回到这时,方能感受到平日里没什么玩乐项目的古人,对上元节是何等的重视。
纵然是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女与贵君们,今天也会带着侍从上街赏灯。
胡同巷口更是时而可见提着各色花灯行走的路人,还有小孩子拖着带轮子的兔子灯、彩球灯,轱辘轱辘往前跑。
“当心!”
“对不住,对不住!”
几个小儿飞快跑过,为首的一个高高举着鱼灯,洒落一路欢笑,后面跟着的几个大人满脸无奈,一边追一边给道旁被孩子撞到的人赔罪。
秦夏无端想起从前看《红楼梦》时,里面的香菱就是看元宵花灯时走丢的,不禁回首多看了满地乱跑的孩子们几眼。
该说是这些大人心太大了,还是齐南县真的治安这般好,连拍花子的拐子都没有?
虞九阙扶着板车走在另一侧,留意到秦夏一直在看那几个蹦跳耍乐的娃娃。
果然相公还是喜欢孩子的,没看旁边不少过路人眉宇间都挂着不耐么?
虞九阙这般理解秦夏的出神,完全不知两人的想法全然南辕北辙,毫不相干。
今天他们不与柳豆子同行,故而为了避开赏灯的人流,走了另一条路。
半路途径流过县城的一条小河,河上石桥如虹,因为过节的缘故,同样张灯结彩,远比平常炫目。
没等多久,耳边又闻喧天锣鼓之声。
“是舞狮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