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遇到了小文这堵墙,所有的话回应都只有一个:“哦”,终于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教授姑娘来我府中,只需安份教书。论身份,连我也得对姑娘尊重些,可今早姑娘和看门人闲谈起来倒也不讲身份了。我怕姑娘稍一疏忽,到时被我家老爷看轻,那就不好了。”
小文心里暗暗好笑,就因为早上那点事?倒好象抓到了自己什么把柄似的。可左一个老爷,右一个老爷。这算怎么回事!
存心让二夫人尴尬,小文故意仍用一个“哦”字回答。
“我家老爷的身份姑娘是知道的,多少得讲些体面。老爷爱才、近几年尤盛。近来,看到有才艺的年轻人也多有照拂,有时也难免爱不释手。”说这些话时,二夫人慌张地垂了眼。
“哦。”小文心中冷冷地笑了。
二夫人叹了口气,“好吧,我该说的也都说了,教授姑娘聪明人,好自为之吧,崔管家这就带你去前院见老爷。”
原来如此!小文明白。看样子这位二夫人对自己很有些防范,防范的也不过是自己与那位钟老爷的会见。这钟老爷不知是个怎样的花心老匹夫,让自己的如夫人这般不放心!
门外,崔管家果然无声地等着小文。见了小文,仍然只是前面领路,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这是个不快乐的人,小文看这着这个瘦长背影想,是什么原因让这个人成了钟家的管家呢?如果他并没有感到快乐和满足,他又何必勉强自己干这寄人篱下的营生。
又到那个月亮门边,只见钟纭靠在门边,双臂抱胸,一脸痞样儿,却显然在等自己。
“到前院去?”
小文点头。
“哼,别太得意了!”
“嗯?”
“看你呆头呆脑的,把自己卖了都不知道。”钟纭鄙视地说。
“卖?”
钟纭还想教训小文,可管崔家却突然打断了他,“二公子,老爷那边等着呢。”
钟纭似乎有点畏惧,又狠狠盯了小文一眼,居然也没敢再说什么。看样子,他对自己老爹的作为也心知肚明。而且他担心了。是担心羊落虎口?小文心想,我哪点像只羊!但也许。他在担心别的?
这下,小文对位钟鼐钟大人的兴趣倒增了几分。
☆、钟家主人
钟鼐本人高大魁梧,人到中年,看起来还很有些锐气。猛一看,不像文官倒像武将。他的书房,书倒是不少,三面墙都被书架占了,满满的全是书,这些书都按经、史、子、集分门别类。小文见了,不免有艳羡之意。
而钟鼐也在打量小文,似乎有点惊奇的样子。
小文施了礼。
“你就是沐文之?”
“是。”
钟鼐随手从桌上抓了一本早就摊开的书递过来。是一本新版的《大戴礼记》,钟鼐点着书页说:“这书骑缝处有‘文之’二字,这是你写的板?”
小文瞥了一眼,“是。”
“这倒有意思,”钟鼐显出对小文极大的兴趣,“牙行推荐时,说你平日以帮书坊写板为生。还说署名‘文之’的就是你,我就有些奇怪,头一次听说还有女子以此为生的。再看你的字又是工整端方的欧体,也不象是女子手迹。还怀疑是那牙行是诳我。及今日见了你这人,更是让人难以置信。你居然是这样……这样的……”钟鼐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形容小文,可看小文的眼神却闪了又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