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的双目圆睁,嘴也半张着,看上去有些狰狞。小文皱了一下眉,她一眼就看到了那女尸脖子上的伤口,那伤口很深,几乎完全揦断了死者的脖子。
“你说这用的是什么凶器?”小文问,“萧将军应该对兵器很熟悉吧?”
萧琪却没在看尸体,他在看小文,且若有所思,此时听小文问话,好像才突然醒悟过来,匆忙看了一眼尸体,一看之下,似乎有点发愣,好一会才说:“这似乎是手刀所伤。”
“怎么说?”
“伤口有点宽,手刀背厚,刃口也长。若是剑或匕首,也使不上这么大的劲,你看,这一下,几乎完全把脖子砍断了!”
小文暗暗点头,又似随口,“萧将军用什么兵器?”
“我吗?长枪!但我也随身带有手刀。有时近战,手刀还是很有用的。”萧琪没有想隐瞒的意思,直言相告了。
“一般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会有手刀?”
“这就难说了,马军,步军都可能配有手刀,这得看个人喜好和习惯。此外绿林、湖匪也有不少用手刀的。”
“一般街头的流氓、小痞子会有手刀吗?”
萧琪摇摇头,“那种人!背着如此长的兵刃在大街上走,你自己想想,得有多引人注目!”
小文点头表示明白了。继续翻看女尸,从蓬乱的头发到全身的肌肤,没有放过任何一处。最后,还毫不迟疑的掰开女尸的两腿。萧琪在旁边“咝”的抽了一口冷气。
小文立刻对他做了一介噤声的动作,因为她听到门外有女子的哭声近了。
小文看了看那女子的阴部,此时那地方还有些肮脏的痕迹显得易见,但小文几乎没有什么迟疑,就把一只手指探了进去,摸索了一翻后又抽了出来。此时她似乎有点失望,把尸身原样用白布盖好,想了一会儿,又熟门熟路的从尸床下拖出一只竹筐来,翻看里面那女子的衣物。此时萧琪早就变了脸色,像看什么怪物一样看着小文。小文却浑不在意。
他俩都好像没有注意到,早有纷纷乱乱人群拥进这偏房。而这偏房里,立刻被各种哭声填满。
筐子里的衣服都只是点女子贴身小衣之类,很是俗艳。全部加起来也不够遮住一个女子的大部□体的。小文把这些衣物又丢回竹筐,推回尸床之下。
小文想着心思,早忘了旁边还有惨白着脸的萧琪,她边想边掀了布帘走出里间,在众目睽睽这下,大模大样的从哭灵的人群旁边走过。这一边的众人哭声早已停止,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小文。
眼看小文快要走偏房,只听得陈安世的一声怒吼:“沐文之!”
☆、铁范
小文惊得一跳,茫然的回身去看陈安世。这才发现这小小的偏房站了一地的人,此时全都齐刷刷的看着她呢。
“那个……我只是看看那里面的女尸。”小文有点悻悻然。
“我是被沐姑娘叫来的,”本跟在小文身后的萧将军赶紧说,他此时面色怪异,看都不看小文一眼。
陈安世根本不理他,只对着小文:“看那个干什么!”陈安世吼得不留情面,“虽有朱相之令,你所能参与的也只限于范大人的案子。”
“……”小文看看屋中其它的人,乖觉地闭了嘴。
屋中人可不少,除了老的小的显然是范大人家人的几位,还多了几名军人。其中两个特别的显眼,一个是生得虎背熊腰的黑脸汉子,另一个是长了一部大胡子的白脸。这两人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将帅。
小文略一琢磨,立刻向在场的人环施了一礼,“沐讷沐文之见过诸位。”
只有那黑脸不合时宜的咧了一下嘴,立刻露出对小文有些兴趣的样子,自承:“郑通,岳帅部下。”
其它人依然不作声。
陈安世只得接口:“这位沐文之是朱相推荐,在此协同湖州府办案的。”又指那白脸,“霍大人,单名一个‘武’字,韩帅副将。”
难怪这么矜持,原来竟是韩世宗的副将。当然,湖州本就是韩帅驻防之地,派出个副将也不算奇怪。
陈安世又指灵台前一哭红了眼的中年妇人,“范夫人。”那妇人向小文点了一下头,小文见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直。
不过,小文见她虽一身孝白,也哭得悲凄,但却还不是至痛的模样,倒不免暗暗松了口气。
萧琪见无人对他有兴趣,倒也知趣,自己悄悄走了。但看他那脸色,大概是也再也不想看到沐文之了。
即已是互相认识,小文也就不用刻意回避了,她上前,在范大人灵前上了香,施过礼,就退到一边。看范夫人带着两个孩子行礼、烧纸。范夫人是个略有些丰肥的妇人,并无姿色,大约与子偁夫人差不多年纪,却全无子偁夫人的贵妇气度,是市井小家,又有些教养的那种派头。大约是范大人起于微末之时的糟糠之妻。两个孩子都还小。
那两位将军早不耐烦,一个劲儿向陈安世打眼色。见陈安世看向自己,小文略一颔首,陈安世明白,随那两位将军悄悄退了出去。
小文在范夫人身边跪坐下来。
“姑娘姓沐是吧?”范夫人反是先开了口,吓了小文一跳,“我在临安听说过你。你曾在云林禅寺的庙会上,帮一妇人找到丢失的翠凤,这样的小事,你自己大概都不记得了。那妇人是我的表姐。”
“啊!”
“后来,我们这些老姐妹,时常会谈到你,谈到关于你的一些破案的传闻。知你大大小小的案子、怪事都破解过不少,在临安坊间渐渐有了名声。都是艳羡不已。身为女子,在这个世上行走总觉寸步难行,姑娘却是能别开生面,走出自己的一片天地,试问这世上又有几个女子能做到。”范夫人缓了一口气,“真没想到,今天我会在这湖州遇到你本人。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我夫君决不会死的不明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