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子偁夫人以为又出了什么变故,紧张的问。
老个举起自己一只手,呆呆看着,“一只胡蜂!”他说。
“什么?”子偁夫人没听清似的。
“我被胡蜂蛰了!”老仆说,手中举的是一只胡蜂的尸体,“它停在行李卷子上。”
“胡蜂?”小文凑了过去,老仆手上果然是一只胡蜂的尸体。“雨天会有胡蜂
吗?”小文问。
老仆看看她,“应该没有啊,我正是奇怪呢,胡蜂下雨时是不出来的。”
两人面面相觑。
“别发呆了!我们还是快快离开,这地方呆不得了。”子偁夫人催促起来。
大家都没了别话,冒着未停的小雨,在半明的天光中,赶紧向湖州城赶去。
待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赶到湖州城门口,刚好赶上城门打开。他们成了这一天第一批进城的人。
一旦进了城,子偁夫人是再也走不动了,老仆不得已,只得就在城门左近找了家旅舍安置大家。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老仆找店伙去熬制姜汤,女眷的裙边上是一尺多高的泥,也少不得需要洗刮。等到收拾妥当,时间也是不早了,大家累得几乎摊倒,哪还有几力气管其它事,全都是一头栽倒在床中,睡了个天昏地暗。
小文是被敲门声叫醒的。睁开眼看到的是窗外天光放亮,事实上是阳光刺眼。好一会儿小文没反应过来,直到门外子偁夫人的丫头叫:“沐姑娘,子偁夫人叫你出去吃饭了。”这才相起,自己这是在湖州城的一家小旅舍中。
少不得收拾妥当出了房门。
所有人都已在旅舍的大堂里等着小文。与周围其它人相比,他们这一行人显得特别无精打采。每个人都脸色灰暗。尤其子偁夫人,眼袋处都显出青黑的颜色了。小文坐了,向子偁夫人道歉自己来晚了,“实在是睡得死了!”
“到底年轻,”子偁夫人叹了一口气,“这天一放晴,我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小文看看门外,可不是么,此时外面阳光明媚,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一片的安乐祥和。好像昨日他们在古庙中的经历全是作了一个梦般。
“真奇怪,昨夜的雨难道是专为我们下的吗?”小文随口说。
“是奇怪,好象是专为让我们去那庙中过夜下的,而且那破庙也真是处处透着古怪,比如,”老家人举了手背给大家看,“庙里这只叮了我的胡蜂毒性就比别处大呢。”大家看去,果然他的手背肿得如馒头一般。
“快别提这个了!”子偁夫人嫌恶的瞪了他一眼。“昨晚的事很是诡异,我们能安安全全的离了那地方,定是有菩萨保佑。昨日师妹说起那里不远有个妙觉寺,改日我定要去那妙觉寺中烧香还愿。昨夜的事,经过就算了,以后你们谁也休要提起。我们回去时也再不走水路。只雇辆车慢慢磨回去就是了。”
食物流水般上了桌,小文这才想起,大家自昨日午后到现在,都还没吃过东西。本该是饥肠辘辘,可看起来大家都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子偁夫人更是只吃了几口素面就放下了筷子。
待看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子偁夫人这才摸出一叠纸来,开了口:“这些都是牙行的荐书,推荐这湖州城合适的房宅。”子偁夫人用手拨弄着那叠纸,“有十几张!我算了一下,把这些宅子都看一遍得好几天呢!少不得大家都受累些,来都来了,看,是定要看的,大家只抓紧点,早完事早回家。”
其它几人紧着点头。只有小文,有点心不在焉。
子偁夫人不耽误时间,立刻安排老仆去雇车,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出发去看第一处房宅。
车子在湖州的街市上辘辘的行着。子偁夫人的两个丫头好奇,掀了车帘向外看。这湖州城的风物与临安确是不同,此处街市边四处见绿,家家是白墙青瓦的小小院落。河道纵横,几步一桥。别有一翻江南小城的风致。街市边商肆也不少,生意兴隆。看起来倒的确富足安逸,难怪子偁先生看上了这个地方。
行上半盏茶的工夫,还没到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就听咣当一声,车子突然一个急停,车中的四个女人全都向前一个趔趄,子偁夫人随手抓住小文的手臂。接着就听到外面有抽刀出鞘的声音。
“什么人敢拦车!”跟随子偁夫人的两位军校大声呵问。
子偁夫人和小文一个对视,子偁夫人示意小文先不要动作。
“这里是湖州州衙门公办,车上的人下来查检。”显然对方并不打算示弱。
老仆早已从车辕上跳下,四下拱手,嘴里连连打着哈哈,“诸位公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可知这车中是什么人?”
“管他什么人,我们奉我家老爷均令,查的就是你们!”
“这……车中都是女眷,身份高贵,多有不便,不知几位公爷要查什么?”
“我们查的可是杀人命案,管你什么身份,我家老爷说了,国无二法,什么身份都一样要查!”
“你们存心找碴是吗?”子偁夫人的两个军校血气方刚,提了刀就想上去招呼。老仆却不敢托大。好歹在一旁拉着,劝住了。
又问那几个公人,“敢问诸位是哪位大人手下?此事定是有误会,还请多多复上你家老爷,我们初次来贵处宝地,不懂规矩,晚些时,我们定会上门拜访,以赔怠慢之罪。”
“少来这一套。”外面听出暴怒之声,想来是老仆在私下里在向对方塞银子,“我们办的是公案,谁与你拉拉扯扯。”伴随着还有官府用来锁人的铁链哗啦啦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