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着墙上那张凶残丑陋的人像,杳杳竟无由地觉得,他死也活该。
看完告示一路走回去,杳杳见很多地方都贴了相同的缉杀令,官衙的墙上、路边的墙上、民宅的墙上……贴得到处都是。
缉杀令上还指出,若有人告知凶犯行踪,赏银千两;若有能者斩下凶犯首级,赏金万两;可若有人胆敢窝藏凶犯,便将举家获罪,严惩不贷。
……
杳杳回到家中没过一会儿,便有一群官兵拿着萧择的画像来搜查了。
第一次见那么多人拿着刀来自己家里到处乱搜,小左以为是坏人闯进来抢东西,当时就吓哭了,杳杳将他紧抱在怀里,哄了许久才稍微好些。
官兵搜完便去了下一户人家。
张毅在门口转了一圈,回来时脸色极为难看,他慌慌张张地对杳杳说道:“杳杳,萧择可是个危险人物,要不咱们赶紧搬走吧。”
杳杳一怔,不明所以:“为什么?我和从前长得不一样了,萧择不会认出我的。”
“可他能认出我呀!”张毅心里连连叫糟,曾经他在王府当下人,在左夜亭身边也伺候了挺长时间,萧择见到他绝对能认出来。他甚至怀疑萧择早就遇见过他,已经知道他住这儿了。
杳杳垂头想了想:“那在萧择被抓住之前,你都不要出门了。”
张毅仍皱着眉,一味摇头,想说什么却又迟迟吐不出一个字,好似内心藏了一件难言之事。
见张毅今日实在有些反常,杳杳盯着他问:“你怎么了?”
张毅面露愧色,低下头道:“杳杳,我猜萧择早已知道我们住在这里。”
“听邻居说,咱这儿是第一个被官兵搜查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有人在咱家附近见到过一个面相酷似萧择的人。我仔细问过,恰好就是……就是左夜亭不告而别的那一天。”
杳杳神色忽变,骤然抓紧张毅的胳膊:“……你说什么?”
顿觉自己的手臂快要被杳杳掐断,张毅疼得咬牙:“我并非刻意隐瞒你,我也是刚捋顺这件事儿。多半是萧择在外头撞见我,偷偷跟着我找到这儿来了。然后他趁咱们不在,把左夜亭带走了……”
杳杳松开张毅,整个人摇摇晃晃,似要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张毅伸手扶着他,内疚地张开口:“若真是这样……我……我……对不起。”
杳杳知道张毅无辜,便强行压下悲痛,平和道:“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错。这件事怎么都怪不到你身上。”
见杳杳脸上完全没了表情,像心死了一般,张毅不知所措,只牵强地安抚说:“杳杳你先别难过,这只是我的猜测,事实不一定就是这样,万一是巧合呢对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必须赶快找一个安全的地方搬走,这里绝不能再住下去了。”
杳杳侧头看着张毅,并不回应搬走一事,只认真地问:“萧择会伤害他么?会——杀他么?”
张毅没有立即回答,思考片刻后才道:“应该不会。他们毕竟是主仆,当年他虽软禁了左夜亭,可在左夜亭卧病期间他却悉心照料,对左夜亭的生死满是在乎,显然他对左夜亭还是有些感情的。”
杳杳深叹:“可那已经是四年前了。这么长时间过去,谁都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已恶化到什么程度。”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等着。萧择如果来了,我会和他拼命。萧择如果不来,我就等他被捕,等左夜亭的消息。”
张毅沉默。
他知道,杳杳是怕左夜亭回来时找不到他们,所以才不肯搬走。
杳杳也相信自己不用等得太久,就能等到一个结果。
一个能让他的心活过来,或者让他的心彻底死去的结果。不论是哪一种,都将使他得到解脱。
……
张毅最终也没有劝动杳杳搬走。
而当杳杳怀着感激,给了一些银子让他去避险时,他却不乐意了。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这两年跟你搭伙过日子,难道就是图你的钱吗?再说了,我又用不着躲,萧择来也是冲你来,他可不会针对我。你都不怕,我自然也不怕。”
。
张毅没走,这在杳杳意料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都很平静。
但有件事十分奇怪,杳杳在某夜外出时,惊见自家院外围了一群官兵。他向官兵问起原因,官兵只说:“凶犯猖狂,我等奉命在此巡夜。”
杳杳心中一暖,也不好再给官兵添麻烦,掉头就回到家中,没再出门。
此后,杳杳总能透过门缝看见那群官兵在他家门外守夜。他很纳闷,不是巡夜吗?为什么专门守着他住的地方呢?莫非是因为萧择来过这儿,所以他们就成为着重保护的对象了?杳杳再也想不出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