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鸿云点点头,他看了看胡六福的脸,犹豫半晌才又开口说:“那个……虽然有些晚了,但我还是想谢谢你。我才知道你这一次来是冒了多大的危险,就为了我与罗伽,否则我们都还不知道该落得什么下场。”
“不用谢我。”胡六福淡淡的摇头,“你该谢谢那个托我来的人。”
他看了看宣鸿云身后,有些不解的问:“怎么没看你家那个人?他不是一向很黏你吗?”
宣鸿云脸色有些红晕,轻咳一声后才回答:“前几天你们去后山的时候他就没了影子,到现在还没回来,可能是跑去哪里玩了吧。不用理会他,过几天他自己就回来了。”
胡六福点头,心里微微的有些惋惜,尽管知道一千年前的罗伽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可他本来还是想再见一面走的,毕竟……那也是他。
“那只狐狸怎么看不到了?”宣鸿云好半天才终于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话来,“那天我回去后想着,要不然就把它带回家来养着,它能口吐人言,又好似认识我一般,也许是有些灵性的,或许他能跟罗伽做个伴。”
胡六福忍住自己脱口而出的实话,挤出一个笑脸来:“他呀,他也是个很爱玩的性子,或许也是不知道跑哪里去玩了吧。”
“哦……”宣鸿云松了口气,“我还担心它是不是被蛇精给……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胡六福低下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眼里有泪,轻声说:“宣鸿云,你一定要对罗伽好一些,你不知道,他……真的很在乎你。”
“你得记着他。”
宣鸿云有些稀里糊涂的,从胡六福的口中他总觉得对方话里的意思就好像,就好像罗伽已经不在了一样,让他没来由的心慌。
“我要走了,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那就后会有期吧。”胡六福抬起头来,又是从前那个轻快笑眯眯的模样,“以后你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去江宁府展家找我。”
宣鸿云点头,一路送着他到村口,眼看着他与展昭一起骑上马渐渐远去。
回到江宁府后,胡六福的生活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是听展昭回来提过,那和尚被下了牢狱后被审出原来他手里真的有人命,而且还不止一条,手段都很残忍,光是他自己的证词就足以让人胆寒。
包拯于是一怒之下就把他斩首了,也实在看不下去那和尚身为庙中人,却行得恶徒事。
这样的话,罗伽和宣鸿云应该算是彻底安全了吧?胡六福在心里这么想着。
他回头看着摆在桌上的那个灵虚镜,若有所思半晌。
又过了几天,胡六福每天都跑到城外去,拿着纸和炭笔罗盘到处勘测,找了一块他觉得最适宜的风水宝地,而后又带着自己所有的积蓄,请了工匠特意按着自己的设计开始在那宝地施工。
他站在一边,看着那些工人一点一点的把自己印象中熟悉的道观逐渐还原,胡六福眼里露出怀恋来,他自知回去已经不可能,而他也不打算再回到现代,可他至少还可以做些什么。
“雅清观”会在两个月后彻底完工,那时他又能继续留在那里。
展昭闲来无事的时候就会同他一起来这边看看,他对胡六福选得地方很喜欢,“这地方清幽僻静,很适合你的道观,离城门也不远。”
“是啊。”胡六福也很满意,“师傅们都很用心,手艺也好。你信不信,以后我的雅清观将会是这一代最大香火最好的道观?”
展昭微微一下:“我信。”
胡六福有些脸红,他其实有些说大话的成分,可展昭那么认真地看着自己,好像他说得就是事实一样,不免有些雄心壮志:“我一定会把师祖的名号撑起来的!”
道观落成后,胡六福亲自把灵虚镜摆在了早就准备好的木架上,认认真真的把镜子仔细擦好,而后独自站在那处看了很久很久。
那镜子光亮如新,就像是本该就如此一样待在那里。
胡六福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什么念头,浑身一个冷战,他突然意识到,罗伽那时的意味深长却没能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了。
如果,如果推算时间的话,雅清观也就是差不多在这时候被师祖一手建成,而后才慢慢地被世人所知,渐渐地壮大起来,名下弟子数百,一时间风光无限。
如果……这就是雅清观的由来呢?
那他岂不是自己的祖师?
胡六福被自己的脑洞雷住了,下意识的想要撇去自己这些奇怪的念头,可有个声音却在心里不住地提醒他,这个事实很有可能是真的。
也许,他回到这个时空也不光是为了罗伽,或许他本来就该在这里的,他就是自己的“师祖”,所以师父总会摸着他的头笑而不语。
胡六福有些恍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处在一个真实的世界。
“怎么了?”展昭不解的看着他,“发生什么事了?”
胡六福回过神来,他扭头看着展昭好一会儿,忽然苦笑着说:“假如我跟你说,我居然成了我自己的先祖,你信吗?”
展昭沉默一会儿,而后才答道:“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你……是不是来自于另一个时代?”
“你与罗伽相识多年,而他是一千年后来的,那你……”
胡六福脸上的笑慢慢地僵住,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小声的问:“你是怎么想的呢?”
展昭看出他心里的忐忑,担心他胡思乱想,于是上前去揽住他的肩膀,“无论你从什么地方来,那都不重要,于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六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