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真的喜欢她,喜欢到不在的日子也朝思暮想,一想到她便感觉怦然心动,他还记得初遇她的时候,他蒙面翻墙潜入王府,一出来就撞见戴着帷帽的小娘子。
她懒洋洋地靠着树,百无聊赖地朝他踢石子,与他莫名聊起天来。
他当时就玩心大起,觉得她真好玩儿,京城里竟然有这样胆大的小娘子,也不怕他是坏人。
后来次次偶遇,一起查案,茶楼饮酒,海棠树下重逢。
一次次令他心动。
张瑜曾经幻想过多年后他们重逢的光景,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心脏被反复撕扯着,难受到洇红了眼角。
“我送送你。”他又哽咽着,说了一遍。
姜青姝看着他,点头。
两人并肩朝张府外走出去。
这一条路,他们以前也走过很多次,不远处的那个僻静小院,他时常在那里舞剑给她看,那时恰逢春日,她就趴在石桌上支着下巴,笑盈盈看着他,任凭花落了满身。
少年还曾经和她一起躲在花藤下,满怀着羞涩与爱意偷偷亲她。
短短几步路,好像走了一生。
来到门口,姜青姝停下来,示意贺凌霜带着士兵退下,等到四周无人,才看着他说:“阿奚,为了你,朕愿意再给张瑾一次机会。”
“……你说……什么?”
少年抬眼,茫茫然地看着她。
姜青姝说:“国法不可废,朕不会轻饶张瑾,但是朕可以安排,让他进入刑部地牢之后‘不堪受辱,畏罪自尽’,假死脱身。”
“你可以带他走,只要永远不回来。”
“朕想,失去张瑾这个身份,他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姜青姝淡淡说着,睫毛却落着,目光只看着一侧的石阶,声音很低,低得不像一个在朝堂上发号施令的帝王该有的语气。
眼前的少年狠狠愣住,半晌都没说话。
握着剑的手攥得死紧,紧得好像死死揪着心脏,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突然更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才说:“谢谢。”
又说:“对不起,七娘。”
对不起。
可他在对不起什么呢?
他知道七娘也还是在乎自己的,也许,对他而言,遇到身为帝王的七娘是一件不好的事,可对七娘来说,遇到张氏兄弟,又怎么算好事呢?
一个皇帝,却被群狼环伺、被权臣架空,什么都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