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道自己生病的消息的时候,纪兴尧全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他坐在医院的长椅里。
眼睛里闪过周丌每次参加葬礼时,阴沉悲伤的样子,闪过自己安慰他,答应他们俩会一起变成流星飞走时,周丌露出的那一点笑。
他要食言了。
周丌会疯的!纪兴尧无比肯定这件事。
他会不敢置信,然后逃避现实的不相信,人在这个时候会本能的寄托在医生身上,他会逼迫当医生的城北。
如果城北治不好他,周丌甚至会迁怒,城北不会怪周丌,只会怪他自己,无颜面对周丌。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城北的错。
纪兴尧不想看见周丌在他的床前哭,他哭起来真的很招人疼。
纪兴尧半点不想看见周丌流的泪是因为自己,他可爱的伴侣从来不是什么坚强勇敢的人。
如果真的周丌伏在他的床边小声地绝望地哭泣,纪兴尧觉得那他绝对会更早的衰败下去,世界上的酷刑不过于此。
可能同样纪兴尧也不想看见周丌强装镇定,他知道的,周丌一定会哭的。
他到时候躲起来自己偷偷哭,纪兴尧只会更心疼了。
怎么样结果都是痛苦。
可是纪兴尧不想看见周丌痛苦,所以他离开了,很任性对吧?
纪兴尧离开的那天是笑着的,他走过了那张地图的每一个地方,只是后面生命受限没有完全的走完。
他已经能想象到,周丌现在该是多么恼火的在找他,气急败坏又行色匆匆。
辛柏给他发来了自己挨打的照片,处理好的伤口依然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见人,衣领处还能看见飞溅的鲜血,辛柏半是嘲讽半是自嘲:“爸爸你看,daddy宝刀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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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也是希望纪兴尧看见这些能够心软。
纪兴尧笑眯眯的回复道:“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爱人。”
接下来的时间纪兴尧一直悄悄的跟在周丌的后面,看着他一次次自我崩溃,又一次次的重新鼓起勇气。
那段时间辛柏辛夷几乎被周丌架空,包括一切和纪兴尧关系亲密的人,周丌查了他们名下的信用卡,监视他们的通讯。
可是纪兴尧一点不隐藏自己和他们联系,他得告诉周丌他还活着。
渐渐地联系的就少了,他生病的痛苦使他没有心思想这些,也追不上爱人急匆匆去寻找他的脚步了。
在生命即将到头的那段时候,纪兴尧开始想,现在他走到哪儿了呢?肯定又深夜偷偷哭了。
怎么办?真的不想让他哭,可是他再也哄不了他了。
辛柏辛夷通过秘密通讯联系不上纪兴尧那天,辛柏就坐在小院的书房里,两条眼泪汇聚成一条线,沿着下巴滴答滴答。
辛夷同样满脸的泪水,两个孩子像了周丌,哭起来都是没有声音的,所有的悲伤都压抑在心底。
辛夷只是哽咽着问了一句,“daddy该怎么办?”
辛柏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不能让他知道,daddy现在应该在海峡上了吧?你现在和他说,他立马就跳进海洋里。”
坚定了一刹那,说完辛柏有些崩溃了捂住了眼睛,眼睛像坏了的水龙头,不听他使唤。
“让爸爸怪我吧!我想要爸爸活着,哪怕他活的痛苦,即使他恨我。”
辛夷默许了他的做法,他们自私这一次,他们也只是想要爸爸的孩子,同样像了周丌,没有那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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