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一来,祁景仁气得将屋子都砸了,冯乐真倒是淡定,听到消息后还与胡文生闲聊:“以国运和天子相挟,又承诺给祁家一个有皇室血脉的孩子,巴掌加甜枣,叫人难以拒绝,这样损的计策一看就是出自傅知弦。”
胡文生听她对圣旨侃侃而谈,不由得紧张地咽了下口水:“殿、殿下如何确定一定是傅大人的手笔,说不定皇上……”
“哦,他没那么聪明。”冯乐真回答。
胡文生:“……”他想说皇上也许是真病了,并没有要评判皇上是否聪明的意思。
跟冯乐真聊了片刻,他已经汗如雨下,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那您说,侯爷会答应吗?”
“这本宫就不知道了。”冯乐真摊手。
胡文生:“您推测一下呢?”
冯乐真失笑:“这世上最难推测的,便是人心。”
冯稷至今无子,若是祁景仁能生下儿子,再交给镇边侯亲自抚养长大,到时候皇室血脉加营关兵权,这天下与送给祁家何异?
诱惑实在太大,换了是她,肯定要搏一搏,至于祁镇,她就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其他人同样不知道,镇边侯府迟迟没有接旨,传旨的太监急得夜不能寐,连续两日后终于下定决心去求助同在营关的长公主殿下,然而他们还未动身,祁景仁便先一步来了。
关于祁景仁的到访,冯乐真并不意外,甚至有闲心给她倒杯茶。
“今日之事,早在殿下预料之中?”她直接问。
冯乐真眉眼淡定:“祁景清病弱无法继承家业,祁家本来要断在祁镇这一代,谁料想出了你这么个有出息的女儿,等着将祁家军收入囊中的冯稷,自然不肯眼睁睁看你继承祁家军,本宫想到他会断了你的路,但没想到会用如此无耻的方式。”
说罢,她有些想笑,“不过想想也是,有什么比成婚生子更能掐断女子野心的法子呢?若你再乖顺一些,懂得相夫教子那一套,说不定和他成婚后,还会亲自将祁家军拱手奉上……啊,把祁家军给你们的孩子也是好的,反正都是冯家的血脉,结果无异。”
祁景仁双手死死攥拳:“卑鄙。”
“这算什么卑鄙?他胆子小,不仅不会动你,还会给你无尽恩宠,耐心等你生下孩子,若换了本宫,可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不出一年,你就会因为水土不服死在京都,你爹娘也会因伤心过度病死在营关,到时候本宫大力安抚众将士,该升俸的升俸,该升官的升官,人死万事休,又还会有人记得你祁家老少?”
冯乐真悠闲地靠在椅子上,说出的每个字都让祁景仁遍体生寒。
漫长的沉默过后,她笑了一声:“开玩笑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祁景仁突然动了动身,一直懒洋洋站在冯乐真身后的阿叶手腕一转,指尖便多了一枚浸过毒水的小针。
然而下一瞬,祁景仁便直直跪了下去,阿叶顿了顿,又悄无声息将毒针收了起来。
“卑职求殿下指一条明路。”祁景仁沉声道。
冯乐真神色浅淡地看了她一眼:“本宫凭什么帮你?”
这是要她确定立场了。
祁景仁静默许久,再开口时眼底多了一分坚定:“就凭卑职会是……殿下继承家业路上最大的助力。”
冯乐真唇角勾起深深的弧度,许久才笑着说一句:“得卿如此,夫复何求。”
“殿下有办法让皇上收回成命?”祁景仁问。
冯乐真眉头微挑:“有,只是这法子一用,日后冯稷对祁家的警惕心便更重了,你也再没了回头路。”
祁景仁神色淡淡:“如今卑职名声大噪,只怕已经没了回头路。”
“不用回去跟镇边侯他们商量一下?”冯乐真问,“不问一下,如何知道他不肯保你?”
“就算他保我又如何,躲过这次,还能躲过下次?”祁景仁这几天已经想清楚了,“我若是男子,继承兵权理所应当,任谁也无法动摇我的位置,可我偏偏是个女子,皇上想对付我,可以有无数个法子,殿下从前说得对,若不更改这世道,无论何时,我都无法堂堂正正闯出一片天。”
冯乐真坐直了身子,盯着她看了许久后开口:“本宫需要借镇边侯私印一用。”
“两日内,卑职会亲自送来。”祁景仁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阿叶等她的身影彻底消失,立刻问冯乐真:“殿下,您真有办法帮她?”
“有啊,怎么会没有。”冯乐真一脸淡定。
阿叶好奇:“什么办法?”
冯乐真笑笑:“以后你就知道了。”
祁景仁回去之后许久,镇边侯府依然没有接旨的意思,传旨太监最终还是找到冯乐真帮忙,冯乐真一脸惊讶:“本宫如今自身都难保,又哪能劝得了镇边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