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柳侠、猫儿、柳葳、柳蕤和柳莘一起跑到下面看柳钰的新房。
柳钰准备结婚的窑洞也扩建成了套间,和柳侠他们住的窑洞格局完全一样,但里面的东西不一样:炕被拆了,现在放在那里的是一张崭新的红色双人床,屋里还有好几件新家具,写字台,大立柜,高低柜。
柳葳说:“上星期这些家具才弄回来,俺大舅、二舅跟俺爷、俺二爷、俺伯、俺四叔,还有福来大伯他们好几个人,弄了两天才搬回来,咱堂屋那个橱柜也是俺大舅做哩,他还想给俺妈做个梳妆台,说俺妈当初结婚哩时候啥也没陪,他一直觉得老对不住俺妈。”
猫儿爬上新床,坐床沿上颠了两下:“不美,没小叔俺俩哩炕美。”
柳蕤也坐上去试了试:“就是,小葳哥俺俩哩炕也可美。”
柳魁和秀梅的窑洞这次也扩建成了大套间,柳葳和柳蕤住在外间的炕上,柳莘和柳雷晚上跟着柳魁夫妇睡。
柳雲晚上跟着柳长青和孙嫦娥。
孙玉芳家的人不想提过多的要求,但觉得睡土炕还是太委屈了女儿,希望柳家能给做个床。
中原地区住窑洞的地方很少,住窑洞被视为极度贫穷的象征,炕也不是本地的特色,本地人没有床的,一般都会直接铺了玉米杆或麦秸睡地上。
望宁附近住窑洞的,确实都是穷的连一间低矮的泥坯草房也盖不起的人家,而且很多人的窑洞,都十分狭窄逼仄,勉强可以住人,连个窗户都没有。
柳长青家的窑洞和炕,是柳长青根据自己曾经见过的和当年战友们的描述,再加上自己的想象和理解改进后的产物,超出了本地人对这两种东西的认知,孙玉芳家的人认为女儿住窑洞很委屈是可以理解的,所以要求做一张床也很正常。
本地的风俗,结婚时新床必须是男方家做,其他家具一般是女方家陪送。
但在望宁和三道河、杨庙一带,所谓女方家的陪嫁,大部分都是男方给钱,女方家买,甚至还有要求男方直接买好或做好了家具提前送到女方家,然后在结婚前一天或婚礼当天再当着乡亲邻居的面作为陪嫁送到男方家的。
其实就是女方家不想出钱,但还要面子,男方得把这个面子给女方家攒足了。
当然,柳家岭附近几个村子很少有这种情况发生,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比望宁附近的人们有更高的觉悟,而是因为他们太穷了,大部分人家所有的财产加起来,也不值商店里卖的一个洗脸盆架子的钱,女方家就是把男方逼死,他们也拿不出钱来给女家装门面。
柳钰现在的房间已经是柳家岭附近其他人家想都不敢想的高档漂亮,但柳侠看着还是有点发愁,望宁附近最近几年有不少人靠着罗各庄煤矿富裕了起来,婚嫁的档次也被这部分人迅速拉高。
像孙玉芳那样的漂亮姑娘结婚时,通常家里对男方的要求也会比较高,如果孙玉芳家在结婚前突然提出些什么要求,为难的最终还是柳长青。
柳钰的婚期已经确定了:阳历八月一号,建军节。
这个黄道吉日不是孙家长辈、也不是柳家长辈找人看的,而是柳钰自己看的。
因为柳钰在结婚时间这件事上特别难说话,双方长辈决定让他自己去找人看,结果柳钰就给算了这么个日子。
他信誓旦旦说是算命先生按照他和孙玉芳的生辰八字推演出来的,双方长辈也揣着明白装糊涂,都依了他。
孙家装糊涂是因为自己闺女铁了心非柳钰不嫁,他们本身对柳钰也很满意,乐得顺水推舟成全他的心意,落个通情达理的好印象,为女儿以后在婆家的生活做个有益的铺垫。
柳长青和孙嫦娥装糊涂是有了柳茂第二次婚姻的教训,让柳长青觉得在婚姻这样的事情上,还是让孩子们自己做主更合适。
柳海知道柳钰选定的结婚日子后给柳侠的信里说:我忽然觉得可难受,四哥看来是真的想当兵啊,可现在,他注定只能遗憾一辈子了。
柳长春家的窑洞,只扩建了堂屋和柳钰结婚要用的三间,东边两间柳长春说什么都不让动。
其实,按柳长春的打算,连堂屋他都不打算动,但柳长青说:“就算结婚是大喜事,柳钰也是晚辈,他住的房子比堂屋和长辈住的房子门头还高,这不合规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柳长春只好把堂屋也让改建了,为了减轻柳长青的负担,他说他以后就住在堂屋了,所以他原来住的那间也就不用扩建了。
而柳茂和徐小红的那间窑洞,连十三岁的柳葳都知道,一定不能动,否则二叔会发疯的。
看过了柳钰的新房,几个人又一起去粘了一会儿麦季鸟,等天热起来,他们就回家,坐在树荫下开始练字、写作业。
猫儿今年小学毕业,没暑假作业,他除了每天多练一个小时的字,还自己要求学初一的课本。
柳侠决定对他采取和对车杰一样的教学方法,让他自己先预习,然后给柳侠讲,不会的地方,柳侠再反过来给他讲。
柳葳作业多的让柳侠都发愁,同时更为去年让猫儿直接上五年级的决定感到庆幸,要不猫儿现在也得跟柳蕤一样做好几本作业,虽然没柳葳的多,可也够呛。
秋千果然如猫儿说的那样,已经改造过了,当初专门给猫儿坐的小板凳换成了一块大的、油过红漆的榆木板,柳侠这样的大人坐上去舒服多了,秋千架也换成了更高的架子,将近五米高,荡起来更高更过瘾。
猫儿就坐在最靠近柳侠的地方,写一会儿字就要抬头看看柳侠,冲他咧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继续写。